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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三步遠的時候，白色衣服忽然動了一下。何麗真的腦海裡瞬間浮現的就是以前看的殭屍片，嚇得她捏緊雙手，嗷地一嗓子。撲通一聲，重物落地。何麗真摟著胳膊往後退，然後就聽見一聲悶悶的‐‐&ldo;……我cao。&rdo;出聲了就好說了，而且這麼接地氣的詞應該不是殭屍會說出來的，何麗真緊張的情緒稍稍緩和，等她冷靜下來後，就發覺剛剛那一聲怎麼那麼熟悉。何麗真想到一個可能，慢慢走過去。先步入視線的是一個寬厚的後背，那人捂著自己的屁股，好像是從石頭上翻下去了。何麗真說：&ldo;萬昆。&rdo;萬昆手一停，轉過頭就是一句：&ldo;你他媽想嚇死我！&rdo;何麗真抱著手臂，沒有說話。萬昆吼完一句，醒過來，頭也低下了。他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何麗真就站在夜色裡看著他，萬昆看上去有點奇怪。雖然他沒什麼錢，但是畢竟年紀輕，加上性格比較張揚，平日也愛打扮，今天卻穿得像街頭要飯的一樣，一件白色八分袖穿得都變色了，上面都是灰塵印記，露出來的小臂和手上也髒得很。而且……何麗真心想，才幾天沒有見到，萬昆好像瘦了一點。沉默漫無邊際，比風還勁。萬昆有點後悔了，剛剛沒頭沒腦地就罵了一句。主要是他剛才還沒回過神。他今天在工地幹完活，不知道為啥忽然就想起何麗真，一開始想就收不住了，就文藝一把，來做塊望妻石，但明顯風格不對路，他在門口待了一會就覺得累了，幹了一天體力活，萬昆實在沒忍住，就趴在路邊睡著了。是何麗真那嗓子給他弄醒的，尾巴骨差點摔折。雨點落下來，萬昆看起來更狼狽了。何麗真並沒有開口讓萬昆進屋避雨，萬昆意識到，心裡酸得要命，可他又不想表現出什麼，轉過身，說：&ldo;我走了，你回屋吧。&rdo;&ldo;你是來還錢的？&rdo;何麗真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說。萬昆咬了咬牙。都說女人狠起來像刀，說的真對。還不是一般的刀，都是分幾次cha下來，慢慢的，紮在一個位置，一次比一次疼。&ldo;錢不用還了。&rdo;何麗真說，&ldo;你爸爸有沒有通知你，要到學校來。&rdo;萬昆都沒敢回頭看，低聲說：&ldo;錢我下次給你，學校我抽空會去一次的。&rdo;他的襯衫在風裡鼓了起來，裡面什麼都沒穿，現在已經秋天了。何麗真說：&ldo;進屋吧，雨下大了。&rdo;萬昆忽然轉過頭，何麗真已經回去了。萬昆慢慢蹭著，進到何麗真屋子裡，他覺得很暖。其實屋裡也沒空調，也沒暖氣，任何取暖設施都沒有，可萬昆就是覺得很暖和。小廳裡開著燈，燈光下萬昆的樣子好像更加落魄，臉上也髒兮兮的。何麗真忍不住問了一句：&ldo;你幹什麼了，弄成這樣？&rdo;萬昆沒回答，牙齒在嘴裡卻不老實，緊張般地咬咬這，咬咬那。何麗真又說了一遍，&ldo;錢不用你還了，但是你要去學校一次，見胡老師。不管你是要休學還是要退學，都得跟胡老師好好談一談。&rdo;萬昆點頭，&ldo;我知道了。&rdo;&ldo;你不能再氣胡老師了。&rdo;&ldo;不會的。&rdo;&ldo;好好跟他說清狀況。&rdo;&ldo;嗯。&rdo;&ldo;……&rdo;萬昆忽然化身三好學生，何麗真萬分不適應。她思索了片刻，說：&ldo;你……你是不是缺錢了？&rdo;萬昆馬上說：&ldo;沒有。&rdo;他看著地面，覺得這個頭不管怎樣都抬不起來。何麗真也靜了，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ldo;你休息一下吧，雨應該很快就停了。&rdo;萬昆覺得自己該走，以他從前的性質，他不會接受一絲一毫來自女人的難堪，可這次他留下來了。何麗真坐在桌子前面看書，萬昆坐在沙發上看她。何麗真不是不知道他在看著她，可她並沒有表示什麼，從前的那些訓斥話和玩笑話，此時都說不出口了。萬昆坐在沙發上，他不時地低頭看一眼手機，每次都告訴自己再過十分鐘就走，再過十分鐘就走，可一下子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還是不想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