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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有點忍不住了，可看了看萬昆，咬著牙，又硬生生地把話憋回去。萬昆說：&ldo;我們是無所謂。&rdo;他從兜裡拿出手機，按了幾個鍵，一段錄音播出來，正好是剛剛打架的錄音，從他們吵架開始。聽著聽著，大夥都聽出問題了。裡面沒有萬昆的聲音，偶爾cha了幾句陳路的聲音，都是讓他們行個方便。萬昆當時沒說話麼？當然說了，只不過他的聲音很輕，蓋在了吼叫聲中。&ldo;哎呦我cao，你‐‐&rdo;那倆工人氣得抖起來了，&ldo;你小子‐‐他媽真陰，你真陰！&rdo;萬昆沒說話，把手機合上。一點退路都沒了，那兩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了半分鐘，最後只能罵一句，&ldo;cao，行行行，私了，你要多少。&rdo;陳路暗自鬆了口氣。萬昆左手一直捂著右臂，頭靠在牆上，說：&ldo;我不要你多，一萬。&rdo;另外幾個人又驚訝了。一萬塊錢，在鬥毆私了的單子上，真的算是白菜價了。兩個工人雖然不樂意，但是這個價也是比較容易接受的，點頭應下。萬昆捂著胳膊站起來，說：&ldo;錢你打我戶頭上，張工知道，我還有事，先走了。&rdo;他路過張工的時候，停了一下，誠心地說：&ldo;給你添麻煩了。&rdo;張建設懵了一樣目送萬昆和陳路離開，剩下的人事說：&ldo;心眼真他媽多啊。&rdo;張建設轉過頭，看牆角兩個認栽的工人。工地不大，派系鬥爭得卻厲害，他打心眼裡煩吳立權的人，見自己人讓他們吃癟，心裡也有點得意。&ldo;看見沒，你們我也不說啥了，幹活偷懶，吃的比誰都多，那就老實點唄？哎，偏不！每次惹事的都是你們，這次好了，踩硬夾子了吧。&rdo;陳路跟著萬昆出來。&ldo;你怎麼不多要點？&rdo;萬昆在外面站了一會，已經傍晚了。他聲音有點低，&ldo;要多了給的慢，拖來拖去明年也拿不到，這個價馬上就能給。&rdo;陳路看他一眼，說：&ldo;先別說別的，我帶你去醫院吧。&rdo;萬昆沒拒絕，陳路打了一輛車，到附近的醫院一查，身上幾處軟組織挫傷，右肘骨裂。&ldo;媽的！&rdo;陳路忍不住罵了一聲，&ldo;你真他媽要少了，這看病看完，估計你就剩六千多了，基本是白挨一頓揍。&rdo;萬昆打了藥，胳膊被固定住，人看著有些疲憊，坐在醫院的凳子上，閉著眼睛養身。&ldo;我要錢……&rdo;萬昆緩緩說，&ldo;這個月的，下個月的，六千多已經夠了。&rdo;陳路覺得萬昆已經有點迷糊了，&ldo;說啥呢你。&rdo;萬昆沒出聲。&ldo;不過……&rdo;陳路頓了一會，說，&ldo;你也真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rdo;萬昆站起來，&ldo;走吧。&rdo;&ldo;等會不是要掛瓶水麼，這就走？&rdo;萬昆已經往外走了，有點煩躁地留下一句，&ldo;我想抽菸！&rdo;從醫院出去，萬昆在院門口的廣場上抽了根菸，陳路依舊陪著他。&ldo;不過，你咋這麼損呢，你還會錄音，我以前就沒見過這招。&rdo;&ldo;沒見過就學著。&rdo;陳路開玩笑，&ldo;你心眼這麼多晚上睡得著覺麼，不透風？&rdo;萬昆轉過頭，&ldo;滾蛋。&rdo;&ldo;說真的，要是他們不給錢，你打算怎麼辦？&rdo;萬昆彈了一下煙，風把菸灰吹得又飛了起來。&ldo;在傷上動手腳，送他們坐一年。&rdo;&ldo;……&rdo;陳路沉默了一會，萬昆也沒有說話，一支菸都快抽完，夜已經很冷了。&ldo;萬昆……&rdo;陳路說，&ldo;有時候我覺得你很能忍，有時候又覺得你心眼小的不行。我之前一直覺得你就是個半大孩子，嘴裡說的天花亂墜，卻不做什麼，可現在，我又覺得，你的心是真的毒。&rdo;萬昆轉過頭，他旁邊有一個大燈牌，上面是醫院的名字，還有一個紅色的十字，他身後就是馬路，路邊是橙黃的街燈，這是條主幹道，路上車水馬龍。&ldo;在我這，人只分兩種。&rdo;萬昆拿煙的手點了點自己，&ldo;我這邊的，&rdo;又點了點馬路對面，&ldo;那邊的。&rdo;&ldo;我這的，我對得起。對面的，我管他死活。&rdo;他說著，忽然抬眼，看著陳路，說：&ldo;你信命麼？&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