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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家人子要三年一選，否則過不了幾年，中秋宮宴只怕也剩不了幾人了。說起家人子……來年開春就又是大選時，那麼來年的中秋，又是佳人滿座。我的冊封，是在上一次大選之後，原來才不足三年而已。殿裡的歌舞令人眼花繚亂，舞姬長而飄逸的水袖在空中旋轉著飛舞著，那樣的熱情洋溢，一派盛世之象。宮宴便是這樣，宏大的樂舞與觥籌交錯構造著其樂融融，人人都維持著和睦，將平時的萬般心思掩於一張笑靨之下。我的視線掃過案上已空的酒盞，持過酒壺為宏晅添酒，又給自己也倒滿，他淡笑著睇了一眼，詢問說：&ldo;你喝了不少了，讓宮人換果酒來？&rdo;我頜首莞爾道：&ldo;無礙的，難得佳節，喝一點無妨。&rdo;偶有嬪妃上前敬酒，行走間裙襬迤邐，一個又一個地經過我的眼前。&ldo;陛下大安，皇后娘娘大安。&rdo;這個聲音近些日子聽得愈發少了，卻是如舊帶著笑意的的清越動人。嶽婉華，那一日之後她雖未失寵，到底隆寵不復了。她盈盈一福，起身後微側了身子又向我施了一禮，&ldo;寧貴姬娘娘萬福。&rdo;&ldo;婉華妹妹。&rdo;我淺淺而笑著，輕垂下眼睫一言不發地聽她說著敬酒之語。帝后各與她對飲一杯，她又轉向我，&ldo;那日在長寧宮，多謝貴姬娘娘為臣妾說情。臣妾一直想登門道謝，又想著陛下說過娘娘身居一宮之主平日裡諸事繁忙未敢打擾，今日敬娘娘一杯，聊表謝意。&rdo;她穿著一身白底團花的對襟齊胸襦裙，上襦是奪目的嫣紅色，直襯得她面色嬌柔又毫不失高雅。我微笑著持起杯來，宮人又將盛滿酒的酒盞奉到她面前，她瞟了一眼，隱有猶豫想了一想，吩咐道：&ldo;去換果酒來。&rdo;我神色未動，皇后笑覷著宏晅嗔怪她道：&ldo;婉華妹妹這就不對了，既是答謝總要有答謝的誠意，就算不勝酒力也不能省在這一杯上。&rdo;頓了一頓，眉間浮起些責意，&ldo;何況你的酒量是可以的。&rdo;嶽婉華婷婷立於帝后面前，聽得皇后責怪也未有長拜謝罪之意，只低了一低頭，笑意未減半分：&ldo;皇后娘娘恕罪，實非臣妾有意怠慢，只是……為了腹中皇裔，實在不敢多飲。&rdo;&ldo;你說什麼？&rdo;皇后的驚喜之意頓然間溢於言表，察覺出失態，緩了緩神色，斂去幾分笑才道，&ldo;你有喜了？&rdo;&ldo;是。&rdo;嶽婉華屈膝淺福身，雙眸盈盈望向宏晅答著皇后的話，&ldo;昨兒個才請太醫來看過，已有兩個月了。臣妾本想差人去稟，又想著今日便是中秋了，不如此時再說，也算添份喜氣。&rdo;她有孕了，她所依附的蕭家剛害了我的孩子不足三月，她便有孕了。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維持的笑容，端舉起酒杯向她道：&ldo;恭喜婉華妹妹。&rdo;原是她謝我，轉瞬間變成了我賀她。她也沒有多做推辭，怡然自得地舉杯飲下。我放下酒盞，只覺心底空落落的說不出滋味，有意識的強自蘊著和緩的笑意，不住地提醒自己不可顯出半分不快。嬪妃們紛紛向她敬酒道賀，彷彿她們都期盼了這個孩子很久一樣。放在膝上的手忽地被人一握，一慌抬頭，正對上宏晅的雙眼，那深沉的眸色，帶著些許嶽婉華方才帶來的欣喜，更多的卻是憐惜。他緊緊握了一握我的手，那陣陣傳來的熱意像是寬慰又像是一種保護。好一番熱鬧，眾人才安靜下來。他握著我的手仍未鬆開，口氣平平淡淡的一如常態：&ldo;晉嶽婉華從七品瑤章位，賜&lso;芳&rso;字為封號。&rdo;鄭褚朗聲向眾人傳了旨，芳瑤章俯身稽首謝恩，起身後再度接受眾人的道喜。&ldo;晏然。&rdo;他自飲了一杯，瞥了眼眼前逢了喜事宴飲正歡的眾人，語聲低低緩緩，&ldo;你……別在意，還會再有孩子的。&rdo;他的勸慰聽上去那樣無力，我垂下首笑意淺淡，搖了搖頭道：&ldo;沒什麼可在意，現在本也有元沂在身邊。臣妾只是……&rdo;我難忍一湧而上的哽咽之意，&ldo;臣妾只是忘不了那孩子，若臣妾平日裡小心一些……&rdo;如再說下去，眼淚便會不受控制了。這歡慶的時刻，無論有怎樣的心事，哭，都是不合時宜的。我停住話語，咬一咬唇將淚意忍回，強浮起笑道：&ldo;不礙的，臣妾失儀。&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