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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陡然倒吸一口冷氣,啞然睇視我半晌才又開了口:&ldo;晏然……你什麼時候有的如此想法?&rdo;&ldo;就是方才。&rdo;我按一按怒氣,毫無遮掩地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ldo;陛下,相識十年,從進入太子府的第一天起,臣妾就是信您的。可現如今……您連發妻也可以監視、您明知您是臣妾唯一的倚靠仍能對臣妾如此算計來撫慰蕭家……呵,臣妾早該清楚,您早已不是當年的太子殿下了。&rdo;他無言良久,雙眼從未離開過我的面頰,面上怒意分明地幾次騰起又強被他按下。我亦沒有閃避,直視著他等著他給我答案。&ldo;朕不會監視自己的妻妾,從來沒有。連皇后和瑤妃,朕也並不曾監視過。&rdo;相對於我適才的激動,他的語氣淡泊平靜,瞟我一眼,啟唇又道,&ldo;朕監視的宮外的蕭家,不是宮裡的皇后和瑤妃。此次的事情,只是順藤摸瓜查到了她二人頭上罷了。&rdo;我冷然輕笑:&ldo;臣妾能信麼?&rdo;他眸色一沉:&ldo;隨你。&rdo;他忽地眼睛一抬,又隨下來,低向我道:&ldo;進殿說。&rdo;我回身一看,正有人向這邊走來,離得尚遠瞧不清楚,但也能依稀辨出是武將裝束。原是有外臣覲見,來得真是巧。我遂朝他一福,漠然道了聲:&ldo;臣妾告退。&rdo;禮未畢,被他捉住了手,端得是不由分說的口氣:&ldo;進來。&rdo;&ldo;陛下,驃騎將軍求見。&rdo;入殿落座片刻後鄭褚的通稟讓我周身一悚,他未有察覺,隨口吩咐:&ldo;傳。&rdo;我死死低垂著眼睫不看那俊朗的身影,卻擋不住那清雋的聲音字字入耳:&ldo;臣霍寧,參見陛下。&rdo;&ldo;免了,將軍坐。&rdo;他笑道。霍寧坐下來,席位離得不遠,我低著頭餘光仍能瞧見他,心裡愈發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湧動。強笑一聲站起了身福道:&ldo;關乎政事,臣妾不聽為好。臣妾告退。&rdo;言罷,未再給他阻攔的機會,忙不迭地轉身便走,身後他的話語中帶了幾分厲意:&ldo;偏殿候著。&rdo;我不覺身子微僵,望著眼前銅質多枝燈上的燭光撲簌靜靜沉氣,未再回頭地生硬應道:&ldo;諾。&rdo;我在偏殿靜坐沉思著,怡然抽了空出來,面帶憂色:&ldo;陛下什麼意思?&rdo;&ldo;不知,只說叫我偏殿候著。&rdo;我抬一抬眼,微微一笑,&ldo;不怕,沒事的,他若是惱我方才那番話,在殿外就廢了我了。&rdo;怡然便又道:&ldo;姐姐何必那樣氣陛下?惹惱了陛下對姐姐可有半分好處麼!&rdo;&ldo;不得不為罷了。&rdo;我執過她擱在面前的梨花木托盤中的茶盞淺啜一口,&ldo;我要確定簌淵宮中確實無人監視。否則,宮正司尚儀局的大調動就做不得,問罪下來第一個沒命的就是你這個宮正。&rdo;&ldo;可是姐姐那話也說得太過。&rdo;怡然眉頭緊緊蹙著,滿是焦憂,&ldo;陛下待姐姐再好姐姐你也只是個嬪妃而已,你的榮ru和生死全在他一念……&rdo;&ldo;所以我要跟旁人不一樣。&rdo;我睇著她,面上浮起悽迷的笑意,&ldo;我要讓他覺得我將昔年的情分看得多重,重到可以讓我說旁人都不敢說的話。&rdo;我又飲一口茶,笑容輕鬆幾分,&ldo;再者,他曾許我一世安寧,方才也是他讓我有話直說。君無戲言,他不會為此如何的。&rdo;怡然眉宇間的憂色舒緩幾分,我瞧了瞧緊閉的殿門外時不時掠過的身影,微蹙眉道:&ldo;看來陛下一時半會兒不得空了?&rdo;怡然點點頭:&ldo;驃騎將軍還未走,御史大夫和左相也來了,看來姐姐得等上一陣子。&rdo;我頜首淺淺笑道:&ldo;你去做你的事吧,我無礙。&rdo;怡然執起托盤站起身,向周遭宮人遞了個眼色將他們盡數帶了出去,留給我一方安靜。繁雜的心思在我胸中不斷撞擊著,從今日宏晅的話聽來,此事竟是……皇后?皇后容不下我?若真如此,便是有大麻煩了。民家也好,皇宮也罷,做妾的想同嫡妻一爭,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皇后背後是蕭家,我卻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後宮的成敗,都在他一念間,而他那一念除卻寵愛更有利弊權衡。如是我有皇后間必有一戰,結果就多半是為不惹蕭家而拿我息事,皇后不會被動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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