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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疑著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他神色一厲，伸手就抬起了我的下巴，語氣平淡依舊：&ldo;說話。&rdo;我躲開他的手，要俯身跪下謝罪卻又被他攔住，似是聽到一聲短促的嘆息：&ldo;算了，沒有怪你的意思。&rdo;他坐下，婉然奉了茶來，他不做聲地端起來飲了一口。我當下覺得虧他還能看出我有心事，分明是他也有心事。因不知是否涉及朝政，我也不便開口問他，就在他身邊坐下，安安靜靜地給他剝一枚芒果。仔細地剝完，只留一小塊皮用來拿著，剛要遞給他，抬頭猛見他正看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我持著芒果的手滯在半空中，不知要不要繼續往前遞：&ldo;……陛下？&rdo;他斜眼看了看我的手，視線移回我臉上。我把芒果放到旁邊的空瓷碟中，接過詩染遞來的帕子擦乾淨手，端坐頜首：&ldo;陛下有事？&rdo;&ldo;朕問你一句話。&rdo;他面色沉了沉，&ldo;這麼多年了，在你眼裡，朕到底是什麼樣的人。&rdo;什麼樣的人？我微怔。已經九年了，最初的時候，他是太子我是剛落罪的奴婢，他是我眼裡最不敢招惹的人；後來我很快發現，太子殿下沒那麼可怖，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大約亦主亦兄吧；至於他登基之後……就只有四個字才算合適了‐‐九五之尊。九五之尊，我知道這必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我小心翼翼地揣摩著他的心思，斟酌著道：&ldo;九年來，陛下在臣妾心中的樣子一直在變，一言難盡。不過……陛下一直是臣妾最崇敬感激的人。&rdo;&ldo;崇敬感激。&rdo;他細品了一番這兩個詞，&ldo;為什麼？&rdo;&ldo;因為在過去的八年裡，陛下對晏然恩重如山，縱使晏然身在奴籍，陛下也從未拿晏然當奴婢看過。&rdo;他揚唇一笑，對此未加置評，只追問說：&ldo;&lso;過去的八年裡？&rso;那這一年呢？&rdo;我顯出猶豫之色，他道：&ldo;但說無妨。&rdo;&ldo;尋常百姓家的妾室待夫君是如何，晏然便如是。&rdo;我神色恭謹地淺笑回道。這大概是最無錯的答案了，不與他君臣疏離，亦不逾越妻妾之別。他沉默一會兒，然後站起身，我也跟著站起來。他走到我旁邊，雙眸沉沉地看著我。在他的目光下，我心底掀起的一陣不安在猛然被打橫抱起的同時化作了一聲驚呼，雙手不自覺地環在他頸上，驚疑不定地望著他。他淡瞥我一眼，沒什麼表情地道：&ldo;尋常百姓家的夫君要告訴他的妾室，日後不許再把夫君往其他妾室房裡推。&rdo;我雙頰頓然生熱，一聲本該是慍怒的&ldo;陛下！&rdo;出了口卻發現竟嬌嗔無比，不禁著惱地狠狠一咬自己的下唇。不再吭聲，仍瞪著他。他把我放在榻上，端詳著我，眉頭一蹙：&ldo;怎麼這個表情？像受了多大的委屈。&rdo;&ldo;陛下有意欺負臣妾還不許臣妾委屈？&rdo;我賭著氣頂了一句，話一出口已後悔了。他一笑，眉毛微挑：&ldo;欺負你？&rdo;手已扯上了繡花裙帶。夏日炎熱，女子為圖涼慡多愛穿齊胸襦裙，我因體弱，嫌齊胸裙束得胸口憋悶，便偏愛齊腰對襟襦裙多些。對襟上襦中是須穿抹胸的，覺得他的手摸進了上襦，又繞到抹胸後面，扯了又扯，不耐的一句：&ldo;你們女人的衣服太麻煩！&rdo;繼而就是衣帶撕裂之聲。他右手半抱著我，左手一拽帳上繫繩，c黃幔落下，屋中一切盡被隔開。今日他沒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急躁間似乎隱含著惱怒，我被他這種一反常態的舉動嚇得又驚又懼，幾乎是要哭出來地央求：&ldo;夫君……妾身錯了……&rdo;他的動作半點不停，吐出的兩個字冷漠中又帶了點兒笑：&ldo;晚了。&rdo;第二日醒來，見他正側坐榻邊看我，不禁一驚疑：&ldo;陛下怎的還在？&rdo;雖是來祁川避暑，可政事卻耽擱不得，每日該上朝仍是不能免的。現在明明天色已經大亮，他仍在此處，這個惑君心亂朝綱的罪名我絕背不起。卻見他沉沉一笑，答說：&ldo;午時了。&rdo;我竟一覺睡到了這個時候？見他一身玄色衣袍齊整，顯是已下了朝回來。坐起身，難免責怪了婉然一句：&ldo;這麼晚了，怎麼也不叫我。&rdo;婉然面無波瀾地垂首：&ldo;陛下吩咐的。&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