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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情從鄭褚傳到怡然，最後傳到我耳朵裡。據說經過大抵如此：卯時，宏晅按時去了早朝，今兒個第一個開口的竟是禮部尚書。禮部尚書吳允是個刻板的老臣，也難怪他會格外在意這樣的事，出言第一句便是：&ldo;臣聽聞坊中傳言，說陛下車架昨夜在延康坊外停了許久……&rdo;&ldo;是，朕昨夜出宮了。&rdo;宏晅坦蕩蕩地接下了話，目光一掃殿中一眾朝臣朗聲說道，&ldo;看不順眼的上本糾劾。&rdo;朝臣們就啞了言，估計想要糾劾的大有人在，卻沒人敢承認自己看皇帝&ldo;不順眼&rdo;。無人作答，他看向吳允，頗有歉意：&ldo;無意打了吳大人的岔，大人繼續說。&rdo;&ldo;臣……&rdo;吳允怔了一怔，有些回不過神地四下看了看，訕訕道，&ldo;臣說完了……&rdo;昨夜看他的樣子是不懼群臣糾劾，卻沒想到是用這樣的法子去堵群臣的嘴。我聽婉然聲情並茂地描述完，已笑得停不住。他踏進明玉殿，大概正好聽見最後兩句，促狹一笑：&ldo;再敢背後調侃朕，下回就跟大臣們說&lso;朕帶愛妃回孃家去了，看不順眼的上本糾劾&rso;。&rdo;正文 060梧洵五月中，帝下旨前往梧洵行宮避暑。這是我第一次去梧洵，卻有著分外複雜的心緒。我懷中這個剛滿週歲的小小嬰孩，他的母親，家在梧洵，她在梧洵行宮做過事，也是在這裡得了聖眷，封了采女。她曾對我說過，上元、中秋時，行宮中的宮女可以回家住上兩日，她們每年中最盼的也就是那兩日。可她從此，回不去了。我知道在她死後，宏晅親自下旨給了她父親一個閒職，算是個安慰；又為她追封妃位，如果有朝一日元沂登基，她還可以追諡為後。可她在乎的，大概並不是這些吧。她那麼想念梧洵，卻回不來；她臨死前還說過，&ldo;陛下他……我到底是在他心裡沒有分量的&rdo;，她到底是不甘，是有怨，他卻不會知道……我被萬千思緒擾得想出了神，沒注意到宏晅的神色，他大概已經看了我許久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ldo;在想什麼？&rdo;我將視線從車窗外的風景上拉回，神色黯淡：&ldo;沒什麼，只是想到這裡是愉妃姐姐的故鄉。&rdo;宏晅聞言慨然：&ldo;朕聽她說起過。&rdo;他伸臂環住我，寬慰道，&ldo;這麼久了，你也不要總為此傷神了，愉妃的仇……朕會報。&rdo;我把元沂交給ru母，靠在他懷裡，幽幽地道：&ldo;現在想來，下毒的人真是好狠的心，一面能取愉妃姐姐性命不說，還能給臣妾安個死罪。若那日陛下沒有來臣妾宮中，臣妾只怕百口莫辯。&rdo;&ldo;朕知道你不會做那樣的事，就算證據確鑿，朕也定為你脫罪。&rdo;他誠懇之語含著絲絲冷意，&ldo;誰要動你，最好是先廢了朕這個皇帝。&rdo;他果然是知道的，這其中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他知道愉妃是被人所害、知道那人存了怎樣的心思，也知道那人是誰。依他的性子，忍，不過是為了日後一舉除之……如今的姜家，在朝堂之上，該是怎樣的步履維艱啊……&ldo;陛下，瑤妃娘娘求見。&rdo;鄭褚的聲音自車外傳來。我面上一冷，我與瑤妃的不合，已然六宮皆知了，只在他面前不曾表露過，但我與她明裡暗裡的較真，不知他是否有所察覺。就如這次避暑，我請旨簌淵宮闔宮前往，宏晅準了；第二日，瑤妃也請旨映瑤宮闔宮前往，他同樣也準了。瑤妃掀起簾子進來，我猶自倚在他懷中，慵懶地嬌聲道了一句：&ldo;臣妾先告退了。&rdo;瑤妃緩了口氣，維持著笑意向我頜一頜首：&ldo;寧妹妹慢走。&rdo;我下了馬車，搭上婉然的手：&ldo;幾時能到行宮？&rdo;&ldo;一刻後再啟程，傍晚定是能到了。&rdo;婉然低眉道，&ldo;林晉問過鄭大人了，姐姐住永樺軒，離明正殿最近。&rdo;我點頭：&ldo;很好。謝過了麼？&rdo;婉然應道：&ldo;自然，送了新得的小葉紫檀念珠去。&rdo;我凝眉不悅道：&ldo;禮太薄了。再備份禮，讓林晉去知會一聲，晚上我親自去拜訪。&rdo;&ldo;姐姐不必去了。&rdo;婉然扶著我上了自己的馬車，垂首笑道，&ldo;我們備的不止這些，又是我和林晉一起去送的。可鄭大人執意不肯收，我們勸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