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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偶然在宮道上碰個面，也都是互一福身客氣幾句了事，再沒有旁的什麼話。嫻妃到底也是宮中有權有勢的嬪妃，蘇妤不見她，自有人要上趕著見她。月上柳梢，偌大的院子裡靜靜的，只餘不時響起一聲的蟬鳴在夜空中迴盪。已經入夜，嫻妃倒仍在正殿裡坐著，而未去寢殿休息，似乎是在等什麼。過了須臾，有宮女輕輕叩響了緊閉的殿門：&ldo;娘娘，來了。&rdo;阮月梨默了一默，方道：&ldo;請吧。&rdo;殿門開啟，一女子入了殿。這個時辰了，穿戴到仍整齊，入殿後恭恭敬敬朝嫻妃一拜，口道：&ldo;嫻妃娘娘大安。&rdo;&ldo;免了。&rdo;嫻妃道，那人起身間她輕輕一嘆，才又說，&ldo;坐吧。&rdo;繼而吩咐宮女，&ldo;給充華上好茶。&rdo;楚氏銜笑落座了，二人相互無言許久，直到宮女奉了茶來、又退了出去，楚氏才清凌凌笑道：&ldo;嫻妃娘娘這麼晚找臣妾來，想是想好了？&rdo;嫻妃靜了一會兒，口氣生硬：&ldo;本宮不知道。&rdo;&ldo;不知道？&rdo;楚氏嫣然笑道，&ldo;不知自己的心思麼？&rdo;嫻妃不語。楚氏面露了然之色，品了一口盞中香茶，又輕輕言說：&ldo;娘娘該瞧得清楚事。這些年，娘娘是怎麼待那蘇氏的？陛下不喜她的那些日子，後宮里人人都避著她，也就娘娘還待她好。如今得寵了，反過來就讓禁軍都尉府查蘇家，娘娘您自己說，她可顧及情分麼？&rdo;嫻妃聽而不答，楚氏頓了一頓，又道：&ldo;哪個世家落到禁軍都尉府裡不得查出點事來？娘娘您的阮家，就當真那麼幹淨？是，阮大人清廉，大抵尋不到什麼真真正正的死罪。但娘娘您也該清楚，好多事，是不是死罪，是憑陛下一念。如今陛下可著勁地寵那蘇氏，恨不能把她捧到天上去，她不喜歡的人，在陛下那兒還能落著好麼？&rdo;嫻妃凝神，一時猶未答話，一直是楚氏絮絮說著。她一邊說著，倒也一直觀察著嫻妃的神色，見嫻妃如此，可見心中有所動搖，頜首又莞爾續說：&ldo;娘娘愛讀書，大概比臣妾更清楚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敗在那些個小事上。便是遠的不說，近的……葉家，這例還不夠明白麼？想當初葉家在朝中呼風喚雨、葉景秋在後宮執掌鳳印，還不是死在一夕之間，若不是陛下還念著一些葉家往日的功勳，葉景秋怕是連葬也葬不得。&rdo;楚氏說著抬了抬眸，面上浮起些許凜然笑意：&ldo;娘娘，您的阮家……若論功勳，怕是還遠不及葉家吧？&rdo;一語中的。嫻妃蹙了蹙眉頭，開口有些艱難：&ldo;你不必說了。&rdo;楚氏住了口，等著嫻妃的話。嫻妃啜了口茶平復了一番心緒，向她道，&ldo;本宮會這個時候找你來，便已是想明白了。本宮自認這些年待蘇氏不薄‐‐不止是不薄，本宮和充華透句底，這些年便是陛下再不喜她，本宮也是心中尊她為主母的。如今，是她不仁在先，本宮不能搭上阮家。&rdo;楚氏面露欣然，讚了一句：&ldo;就知娘娘是明白人。娘娘的阮家、臣妾的楚家，豈有敗在她手上的道理？且不說她蘇家苟延殘喘，便是她，也不過是個貶妻為妾的罷了，哪能由著她這麼折騰？&rdo;這番話說得輕蔑分明，嫻妃不喜這樣露骨的說法，緩緩點頭，只應了一聲：&ldo;是。&rdo;楚氏覺出她的不快，一時有些訕訕。啞了啞聲，復又笑道：&ldo;禁軍都尉府查得緊，我們也再耽擱不得，早早收拾了她才好，以除後患。&rdo;此番嫻妃更是隻點了頭，連一個字也沒有應。但有她點頭便足矣，楚氏志得意滿地起身，深深一福道了告退。送了楚氏離開，嫻妃身邊的掌事宮女方回了殿，輕笑著說：&ldo;真瞧不出，楚充華竟還能言會道。&rdo;&ldo;她哪有那樣的本事？&rdo;嫻妃森笑，&ldo;她若有本事算計這些，早在昭儀失寵那兩年，她就報了失子之仇了，何至於等到此時？&rdo;那宮女略一思索便知其意，點頭道：&ldo;也對，那……&rdo;&ldo;可見後面是有人教著她的。&rdo;嫻妃說著又一聲嗤笑，&ldo;這人倒也會找人用，用她除蘇氏再好不過，本就恨之入骨。&rdo;&ldo;也不知她究竟想幹什麼。&rdo;那宮女含笑說，嫻妃淡淡道：&ldo;且先由著她安排去，不急於這一時。&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