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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霧鏡?&rdo;弦一擰眉。霧鏡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的眼裡滿是笑意:&ldo;真人喚我作何?我又不會把麋鹿抓來吃了,真人儘管放心就是。&rdo;話落,她不知想起什麼,勾著唇,眼神頗有些懷念地望向對岸:&ldo;不過我倒是有個貪吃的朋友,若是讓她看見了,這頭鹿許就活不過今晚了。&rdo;弦一挑眉,一時間竟想不起當年在他身邊修煉的霧鏡除了日日粘著他以外還有哪位貪吃的朋友。&ldo;真人不記得了?&rdo;霧鏡低嘆一聲,倒也不糾結此事,搖著他的手臂軟聲撒嬌:&ldo;真人說今日下山會給我帶糕點的,糕點呢?&rdo;弦一下意識去摸袖口,只摸到一手空物。他凝望著霧鏡期待的眼神,搖頭笑道:&ldo;明日我親自帶你下山吧。&rdo;&ldo;就知道你會忘記。&rdo;霧鏡鬆開他幾步跳遠,盤膝坐在岸邊的溪石上:&ldo;真人答應我的事,十有八九不是忘記就是改日。&rdo;她鼓著臉,少女的面龐沐著陽光像細瓷一般細膩柔和。弦一看著看著就有些出神。他有多久沒有見過霧鏡這般無憂無慮的模樣了?當年他願陪她在山中抓滿山亂跑的野山參燉野雞吃;陪她翻過幾座山,就為了看看冬日山頂的霧凇;閒來無事也總愛喚上她,去林間的溪邊走走。山林空曠,迴盪的全是她的笑聲。曾有那麼一段時光,他都想放棄一心要求的所願,只與她一起。只觀落日,只賞星辰,只圓她夢。&ldo;真人,你怎不好奇我日日和你在一起還結交了哪位朋友呀?&rdo;霧鏡忽然從溪邊轉過臉來,臉上笑意漸淡,就這麼望著他,眼神複雜。弦一一時竟不敢靠近她,只遠遠地站在原地,故作雲淡風輕地問道:&ldo;何人?&rdo;霧鏡低頭輕笑了一聲,望著他的眼裡蓄滿了淚水:&ldo;許是我對於你而言,真的不重要。哪怕我極力想帶你回到曾經一切還未曾發生的時候,你留戀的也並非是我。&rdo;弦一臉上的笑容頓散。霧鏡被他封於畫卷之中,卻不影響她在陣圖中從他的識海里化形。她蜷縮在溪石上,眼裡的哀傷漸漸變得絕望:&ldo;她叫搖歡,在無名山上日日陪伴著我。我修為盡散只剩原型時,是她日日伴我入眠,每日外出回來時總會記得給我帶些小花小糙,護著我到重新化形。而你,卻是想要食她精魄的我的仇敵。&rdo;最後兩字,她近乎是咬牙擠出來的,那殷紅的唇似被她咬出了血般,紅得刺目。話音一落,她從溪石邊猶如風一般,頃刻間化得無形,再出現時,已倚在他的胸前,那尖利的指甲抵著他的心口,猶如一副鋼爪。只要她用力,隨時就能抓破他的心臟。&ldo;我只問你最後一遍。&rdo;霧鏡抬眸看著他,眼神堅毅:&ldo;我願陪你入混沌,永生永世也無妨,你可願意放下這一切跟我走?&rdo;弦一垂眸望著她,微微蒼白的嘴唇翳合了兩下,竟似這個問題尤其為難一般,讓他難以開口。霧鏡眼中那點希翼漸漸就如被風吹滅的燭火,搖曳著,一點一點在他的注視中堙沒。&ldo;霧鏡。&rdo;他啟唇喚道。&ldo;你是不願的。&rdo;她頹然鬆開手,仰頭望著他的神情裡笑中帶淚。明知是這種結果,她卻仍想再親口問他一遍,好像只有從他嘴裡聽到&ldo;不願&rdo;,才能徹底死心一般。可真的死心了,才發現,就算心死了也是會疼的。她愛這個男人愛到甘願永生困在混沌之中,他卻不願……不願啊。&ldo;霧鏡。&rdo;弦一握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她如虎爪般扣在他胸前的五指沒入他的胸口,卻又徑直透過他的身體抓了滿手瑟涼的微風。如她所料,在弦一的識海中,她沒法真的傷害到他。&ldo;沒用的。&rdo;他抬手輕拂她未束的長髮,低聲道:&ldo;這三界之中,我唯放任你近我之身,在我還不能軟弱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待在畫卷之中。&rdo;他錯目望向已經變幻成迷谷的對岸,低聲一笑:&ldo;太一,我已知你這陣圖是何陣圖,你若不放我出去,我便強行破開陣圖了。&rdo;遠處曲折交纏的道路盡頭一道白影立現,他大笑著望著懷中抱著女子的弦一,眉宇間盡是張狂的笑意:&ldo;我當你就沒有軟肋,不料,你竟對這隻石妖動了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