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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時,傷好了的綠翠,給她打來盤洗臉水。花夕顏洗了把臉,綠翠從她手底下,遞出一支髮簪:&ldo;奴婢看了下,正好是大小姐昨晚告訴奴婢的那一支。&rdo;接過髮簪,翻過背面,仔細摸了下發簪接頭,能摸到一個熟悉的刻痕,正是她當年留下的。綠翠繼續說:&ldo;交給奴婢髮簪的,是個宮女,她還問我,問大小姐您如何,我不敢答她。&rdo;&ldo;長什麼樣?&rdo;&ldo;奴婢最記得,她左眼上面,有一顆痣。&rdo;此話讓花夕顏心頭一震:玉蓉!當年她要走時,在世上她最掛心的幾個人之中,有一個人,是自小陪她長大陪她進宮的丫鬟玉蓉。&ldo;她不是宮女。&rdo;花夕顏輕聲說,&ldo;她應該是某位臣子的妻子,是夫人了,應該是喬裝進宮的。她對這地方再熟悉不過。&rdo;綠翠驚疑:&ldo;大小姐認識她?&rdo;花家大小姐怎麼能認識東陵國大臣的妻子呢?花夕顏一下沒法和綠翠說清楚,只得告訴綠翠:&ldo;等會兒應該還有人來,如果看見是個蓄鬍須的男子,拿著一支與這支髮簪一模一樣的簪子來碰頭的話,你可以讓他過來見我。&rdo;&ldo;在這裡見面不怕嗎?&rdo;綠翠問,這裡是皇帝的寢宮,到處是皇帝的眼線,想想在皇帝眼皮底下幹任何事,她都怕。&ldo;不怕。&rdo;花夕顏說,&ldo;聖上昨晚未歸,李順德沒回來,沒人注意。&rdo;小姐看來是把什麼事都算在心裡了。綠翠想。花夕顏是做好了盤算,如果他回來,人多眼雜,她只能去外頭與人碰面,如果沒有,其實在他這地方與人碰面,是最安全的,因為柳姑姑都說了,太后的手伸不到這裡。不需要多久,綠翠依照她意思,將個人帶了過來。與她描述的那樣,這男子喬裝成太監,卻蓄著把富有個性的山羊鬍須,年紀有三十以上,但是也不老。此人進到屋裡,綠翠合上門,他對著花夕顏看了會兒,一雙細小的眼珠精悍又能幹,尖銳到像刀,很快的,朝花夕顏拂袍跪了下來:&ldo;臣杜有志叩見娘娘。&rdo;&ldo;起來吧。&rdo;花夕顏說。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曾在皇帝面前彈劾她要皇帝廢她的那個罪臣。後來,經太后娘娘恩賜,此人沒有被關進大牢,而是做了官,如今,應該是在戶部任職。不過,太后一定也不知道,孫姑姑與太后合演的戲碼,只是照著她的戲碼演罷了,那時候,她已經預見到這個男人,正是可能救她一命的關鍵。杜有志起身,垂立在她面前,面含驚奇與微笑,說:&ldo;臣恭喜娘娘歸來。&rdo;&ldo;你怎能認定我就是娘娘?&rdo;&ldo;除了娘娘知道我這髮簪,而且與娘娘七年前和我說的方式與我碰頭,更重要的是,娘娘的眼睛。娘娘的眼睛舉世無雙,怎易容,眼睛是騙不了人的。&rdo;這男人確實有兩把刷子。當年,只是當她突然出現時,與她對了幾個眼神,馬上都知道了她對他有盤算。&ldo;七年了。&rdo;花夕顏道,&ldo;本宮整整走了七年。七魂六魄剛回來不久,有些事情仍記不大清楚,所以本宮留了你在宮內做眼線,太后有防著你嗎?&rdo;杜有志笑意頗深:&ldo;娘娘,太后都不知道七年前娘娘演的戲碼,又怎麼能防著本人?何況,鄙人自視甚高,但是,唯獨娘娘,是臣這輩子一開始唯一看走眼的人。&rdo;&ldo;你並沒有看走眼。&rdo;回顧過去,花夕顏,不,是宮槿汐,感慨萬千。當年,走到那路上,她也是無法。她曾經嘗試過的,努力想,博得他身邊所有人的喜歡。但是,誠如杜有志所說,如果你做的太好,做的益發完美,不過是讓人益發嫉恨而已。況且,這些人想害她,並不是單純出於對她的嫉恨。&ldo;不,臣並沒有娘娘看得深,看得長遠。臣鼠目寸光,只看到娘娘身陷囹圄,卻不知其中的底細。&rdo;過了七年,杜有志對此事也有了更深的瞭解,自愧不如道。&ldo;他們大概是想,一旦本宮死了,鳳印自然迴歸到聖上手上。然而,他們想都沒有想到,聖上早已把鳳印交給本宮,只要本宮身體不死,七魂六魄回來,鳳印也不會落到聖上手上。他們要的不是本宮,而不過是要鳳印,要東陵國一半的權力。他們的目標不是本宮,是東陵國的帝位。&rdo;&ldo;那都是由於娘娘,能讓聖上將鳳印交給娘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