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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雅其實對這個安排根本不滿意,因為村裡擺明著同仇敵愾非要吞掉她們徐家的財產,但知道六叔公盡了最大的努力來緩和她們家與村裡人的矛盾。鬧下去無非兩敗俱傷,何嘗不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在老人的眼裡,安知雅能讀到的是:丫頭,如果你真有本事,出去了闖一番天地出來,回來揚眉吐氣,不是更能氣死這幫人嗎?說到底,村裡人嫌棄她們三人,無非是嫌棄她們沒錢沒權沒勢沒男人可以撐腰,所以儘可欺負。散會後,六叔公向安知雅招招手。安知雅僅憑剛才他在會上說的那番話,對老人家十分敬重,低頭走了過去。&ldo;知雅。&rdo;六叔公壓低著嗓音教誨道,&ldo;村裡人現在都喜歡上衛生所看病了。但六叔公知道,你外公流傳下來的那門手藝,才真正叫做金錢買不到的。六叔公本人一向不喜歡打針吃藥片。還是你外公的金針糙藥最靈驗。你去到城裡就知道了,千萬不可把這門手藝丟了。聽說很多外國人專程上我們國內,非要找赤腳醫生看病呢。&rdo;源起 :出村村裡給了她們三天時間收拾東西。安知雅在拾掇行李時,常常想起六叔公的話。自己從出生起,沒有父親,母親懦弱,舅公爛賭,是外公一手把她和她姐姐帶大。姐姐徐知芸不喜歡藥味,外公一門心思把全副手藝傳教給了她。兩歲起剛會走路跑步,外公帶著她上山採藥辨藥。彎彎兩歲大後,她同樣一副心思地教彎彎。六叔公說的沒有錯,外公這門手藝,金錢買不到。村裡人不知道而已,外公這門手藝,遵照祖訓,向來只傳家人不傳外人,因此當年她的父親舍下豪門子弟的身份,委身徐家,只是衝著繼承外公的醫術。這麼多年來,暗中來慕名向外公求學的人不會少,只是都遭到了外公鐵定的拒絕。如今村裡的小孩大人,一得病都跑衛生所,打吊瓶吃藥片,好是好得快,但傷身。哪像她家彎彎,有病自小不需吃半顆藥,在病剛發起時,被她和外公發現,用飲食調節都可以解決掉。所以,赤腳醫生在外頭想掛牌行醫或許難,但是,誰規定赤腳醫生只會坐堂開方?家中的貴重醫案與製藥工具,早些時候被她和母親偷偷運到其它地方藏起來。因此徐朝貴找人來砸屋時,並未損失到外公留下的寶貴財產。至於外公最珍貴的行醫心得,曾經立過書,但後來丟失,全憑口述傳教給了她。如今她出外要帶走的,主要是一些家傳的藥品。這些東西,幸好外人看不懂不會用,徐朝貴派賊來也不懂得偷。行李都打點好,徐桂花坐在行李上歇息,見女兒拿了把刀出來,驚道:&ldo;這是‐‐?&rdo;&ldo;切藥用的。&rdo;安知雅用厚實的布將刀仔細包裹。這是家中最好的一把切藥刀,鋒利不用說,更重要的是祖上傳下來的,刀鋒上帶足了百年以上沉積的藥蘊。製藥工具一般都太重,她帶不走,想來想去,挑了這把切藥刀,且可以用來防身。徐桂花沒有女兒想的這麼辛苦,把希望全寄託在了安太公的那封回信上。安家如果願意接受她們母女三人,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沒有問題。據幾十年前她和丈夫結婚時聽丈夫提過,安家是很有錢的,理應不會吝嗇給她們母女一點錢當生活費。安知雅在母親揚起希望的臉上淡淡地掃過,並不多說。彎彎抱著兔子聰聰,眨著大眼睛聽姥姥說城裡有多好,只問:&ldo;到了城裡可以見到爸爸了嗎?&rdo;這小丫頭,不知怎麼回事,自從見了那個年輕軍官後,心思全黏上這個新認的爸爸了。每天晚上彎彎睡覺前,都要給爸爸打電話。他們父女之間會說些什麼,安知雅沒有興趣聽。姥姥徐桂花偶爾豎起耳朵偷聽一兩句,聽到的大都是:&ldo;爸爸,媽媽說手機白天讓姥姥幫我保管,怕我會丟,所以彎彎白天不能給爸爸打電話。&rdo;第一句,小丫頭先解釋自己其實無時無刻在想念爸爸,當壞人的是姥姥和媽媽,但姥姥和媽媽不是壞人,也是為她好。父親那邊回覆小女兒什麼話,徐桂花當然是聽不見的。&ldo;爸爸,你不用來找我了。我很快要去找你。&rdo;小丫頭第二句,告訴爸爸自己現在的狀況,免得爸爸找不到自己。&ldo;爸爸,你住在哪裡?你會搬家嗎?&rdo;小丫頭第三句,詢問爸爸如今的情況,免得自己過去找不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