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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見面,是在一個晚上,如此地突如其來。那天晚上已經快接近熄燈時間了,學校裡頭保衛科的徐老師忽然來到他們的宿舍:&ldo;聶耕禮,快,帶件外套跟我去一趟醫院。&rdo;聶耕禮見老師神色匆忙,忙抓起外套就往外跑:&ldo;徐老師,出什麼事了?&rdo;徐老師一邊快步小跑一邊回答他:&ldo;醫院裡有個病人急需輸血,但是病人的血液十分特殊,全校裡頭只有你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符合。&rdo;三步兩步地衝到了宿舍門口,徐老師推起了腳踏車,拍了拍後座,示意聶耕禮上去:&ldo;快,我帶你去醫院。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誤不得。&rdo;徐老師把車子踩得飛快。十二月底的天氣,寒風呼嘯而來,聶耕禮有種被刀割的感覺。好半天才趕到了市醫院,有幾個人正等在急救室外頭,學校的另一位黃老師著急地迎了上來:&ldo;你們可算來了。剛剛醫生通知我們了,立刻要輸血,李碧微同學已經在準備中了。&rdo;李碧微,這個名字怎麼聽著有些莫名地耳熟。不過聶耕禮沒有時間多想,便隨著兩位老師匆匆來到了抽血室。抽血室一頭坐著一個女生,正低著頭在捲袖子,露出一截手臂,白嫩得不可思議。那女生聽到了他們進門的動靜,便輕輕地轉過了頭。比月亮還皎潔的一張素臉,烏黑的眸子似流星一般墜入了聶耕禮的眼中。聶耕禮只覺得&rdo;啪&rdo;的一聲,心口某處似有東西輕輕斷裂了開來。這個李碧微竟就是胡衛國等室友口中的小張瑜。穿戴白褂子白口罩的醫生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ldo;可以抽血了,你們誰第一個?&rdo;聶耕禮未經細思,便脫口而出:&ldo;醫生,抽我的,我是男的,身體結實。&rdo;李碧微水一般的目光輕輕地盪漾了過來,聶耕禮極力保持鎮定,可歡喜就像是泉水噴湧,無以復加。他在心裡嚷嚷道:她剛剛在看我,在看我。聶耕禮湧起了一陣朦朦朧朧的說不清的感覺,他覺得他可以為這樣子的目光去生,也可以為這樣子的目光去死。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由於兩位老師要回學校分配房子,到了學校附近的三岔路口便分了一輛腳踏車給他們,叮囑聶耕禮:&ldo;聶耕禮同學,你必須安全地送李碧微同學回宿舍。&rdo;聶耕禮自然是滿口答應:&ldo;徐老師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rdo;那一路,李碧微坐在他身後,她身上特有的香甜味道隨風而來,她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宛如做了一路香甜的美夢。小路正在翻修,堆滿了大小的石塊,聶耕禮整個人處於輕飄飄的狀態,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路邊的大石塊,兩人跌滾了下來。聶耕禮護著她,膝蓋撞在了路邊堆積著的石塊上,生疼生疼的。聶耕禮顧不得自己的膝蓋,第一時間扶起了她:&ldo;李碧微同學,你有沒有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汽車不小心。&rdo;李碧微羞澀地搖頭:&ldo;我沒事,你呢?&rdo;聶耕禮也搖頭,歉意萬分:&ldo;我也沒事。真是對不起,害你跌了這麼一跤。&rdo;李碧微淺淺一笑:&ldo;這不怪你。這裡在修路面,再加上連路燈也沒有,才會害你汽車摔倒的。你推著車子,我們走回去吧。&rdo;這事聶耕禮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從這裡推著車子回學校宿舍,走路估計要二十來分鐘。他方才騎車騎得很慢很慢,就是想讓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停留得長一點兒,再長一點兒。聶耕禮應了一聲,趔趄地扶起了腳踏車。細心的李碧微注意到了:&ldo;你沒事吧?是不是膝蓋摔疼了?&rdo;聶耕禮:&ldo;沒事沒事。&rdo;李碧微顯然在照顧他的腿,走得很慢很慢。聶耕禮便與她討論汪國真,討論舒婷,討論席慕容,討論瓊瑤,討論鄧麗君。兩人的見解極相近,很是志同道合,聶耕禮生出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寒冷冬夜,短短的一段路程,兩人居然走了足足大半個小時。快到學校大門口時,李碧微輕輕地問他:&ldo;你會唱鄧麗君的《小城故事》嗎?&rdo;那個時候,鄧麗君的歌曲風靡全國。聶耕禮靦腆地回答:&ldo;我只會幾句。&rdo;李碧微凝望著他微笑,那笑容比除夕夜的煙火還璀璨亮眼幾分。她壓低了聲音,極輕極輕地開始哼唱了起來:&ldo;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小城來做客……&rdo;她的聲線清甜,輕柔而唯美,唱起來不似鄧麗君般甜膩。淡淡柔柔的氣息,像是冬日裡頭的蜂蜜水,讓人回味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