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遮陌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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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蘭的步子極輕，走到榻前輕輕停下，開始搖扇。如此才好些，她蹭了蹭白玉枕，冰涼如水，倦意又再度襲來。這一覺倒是睡得甚好，醒來已經是傍晚光景了。大約是扇久了，那侍女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她閉著眼，懶懶地擺了擺手道：&ldo;不用侍候了， 退下去休息吧。&rdo;那人沒有動，依舊有一下沒一下的。窗外蟬聲尖越，似線般的一聲接一聲傳來，更顯得殿內寂靜。她忽地覺得有異，睜開了眼睛。竟是他坐在榻邊，徐徐地在搖扇。她如此的突然睜眼，倒將百里皓哲嚇了一跳：&ldo;怎麼了？&rdo;她又闔了眼。百里皓哲含笑著道：&ldo;都這會子了，起來用些點心吧。&rdo; 她默然不語，繼續睡。半晌，只聽他吩咐道：&ldo;來人，將東西呈上來。&rdo;有內侍輕手輕腳地入內。皇帝大約心情甚好，笑著用扇子點了點她的手臂道：&ldo;禮部呈上來最新的玉石翡翠首飾，你且瞧瞧。&rdo;那內侍捧著的金盤裡呈著幾套的玉鐲、玉釵、玉簪、玉釧之物，白的瑩白，綠的碧綠，一眼瞧去，水潤之極，隱隱淡色的液體在流動。她只望了一眼，又別過了頭。大約習慣了，他不以為意，親自從金盤裡取了一支牡丹簪子，cha在她微松的髮髻中，端詳了半晌，甚是滿意 。遞了鏡子與她，她瞧也不瞧，手一推，撥開了鏡子，他還是不以為意，翻手握住了她的纖手。她掙扎著想抽出，他卻越發握得緊，只笑吟 吟地道：&ldo;睡了一下午了，這會子好起了。&rdo;她懶懶地側著，一動未動 。紅日滿窗，光影透過窗戶而來。窗下置了黃梨木的高几，上面的瓷瓶中擺著一捧白玉蘭，綠肥白瘦，想起馥郁悠遠。有內侍躡手躡足地向前，朝龍椅後頭侍候的是石全一低語了數聲。 石全一驚，忙躬身在百里皓哲耳邊輕聲稟道：&ldo;皇上……啟稟皇上…… 凝妃娘娘方才腹部疼痛，鳳儀殿已經傳了太醫和產婆……&rdo;百里皓哲&ldo;騰&rdo;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不顧朝上的眾臣，瞪目道：&ldo;什麼？&rdo;忙朝內侍揮手道：&ldo;宣他們退朝吧。說罷，步履匆匆第朝後 殿下而去。司禮內侍已經高聲宣道：&ldo;退朝！&rdo;眾朝臣行了禮後，紛紛議論：&ldo;皇上退朝這般急促，莫非後宮有大事？&rdo;禮部大臣摸著灰白的鬍子，朝阮無浪、阮無濤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淡笑道：&ldo;這後宮就數位嬪妃，會有什麼大事啊？估摸著是阮家那凝 妃娘娘要為皇家添龍添鳳了！&rdo;這皇帝恩寵凝妃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眾大臣亦都清楚。此時聽禮部大人一說，都覺得有理。穆凝煙臉色蒼白地躺在c黃榻之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身下的被褥。百里皓哲憐惜地俯了下去。握住了她的手：&ldo;無雙，有我陪你……我會一 直陪你的……&rdo;她的目光怔怔地轉向了他，似有一抹很淡的柔光微閃。可痛楚又一次來襲，她猛地皺眉狠狠地咬著自己唇的。百里皓哲把手掌放於她唇畔，湊到她耳邊低低地道：&ldo;無雙，我們一起疼，好不好？&rdo;她咬著唇，別過了頭去……她不要他。無論他怎麼樣，威脅也好，寵愛也好，她總歸是什麼都 不要他。那痛似乎越來越厲害，她涔涔的汗意溼了頭髮，粘膩地貼在鬢側， 整個人冷汗淋漓，像是從水中撈起來一般。日光一點一點地西移，霞光一村一寸地暗了下去。可孩子卻半點沒有想出來的意思。他端了參湯，一口一口地哺到她口中，可還是沒有多大用處，她的目光越來越渙散，叫聲也越來越低。若是有法子，都讓他來承受吧。只要她在，只要她在，他做什麼都願意。他搖著她：&ldo;無雙，你醒來……你快給我醒來……&rdo;&ldo;你說，你要什麼，只要你平安，我什麼都答應你。君無戲言！我真的什麼都答應你！&rdo;就算她要出宮，他……他也依她吧！只要她 平平安安地在這世上！她睫毛似乎微微動了動。可許久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他忽然身子冰冷了下去，她恨他，不要他，所以這次真的要帶著他的孩 子一起離去嗎？不，不，他絕不允許。&ldo;阮無雙，你就這般恨我嗎？&rdo;&ldo;可是我告訴你，你若是敢拋下我，你敢帶著孩子離開我的話，我定不 放過你們阮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必定讓你父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