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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人雄雙手握著拳頭站在大太陽下,一張臉卻是蒼白。房內的慘叫一聲遞一聲,全是撕心裂肺嚎出來的,聲聲彷彿都帶了血。他想進去瞧瞧陸柔真,然而陸柔真早早就放了話,絕不許他進房。陸霄漢本是早上跑過來玩的,沒想到趕上三姐生產,只好陪他站在一旁,皺著眉頭咬著牙。他在外面受著煎熬,陸柔真在房內更是死去活來,日本產婆圍著她百般舞弄,可她毫無知覺,就單是疼。三姨太太是生產過的,這時便是守在一旁。又一陣大浪似的劇痛襲來,幾乎讓她窒息。她的眼前一陣一陣發黑,耳邊嗡嗡的響,叫聲卻是低了,因為氣息已經不足,一口氣撥出去,竟然無力再吸。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了,可是在茫茫的苦海之中,卻是忽然分辯出了聶人雄的聲音‐‐聶人雄似乎是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猛的吸進一大口氣,她睜大眼睛扭過頭去,對著身邊的三姨太太低聲說道:&ldo;別讓他進來……讓老五攔著他……&ldo;房內瀰漫著潮熱的血腥氣,她自己的面目也是痛苦成了扭曲猙獰。她不能讓聶人雄看到這樣狼狽醜陋的自己,她怕自己會嚇到他。三姨太太果然應聲傳話。陸霄漢素來很聽三姐的話,此時便從後方摟住了聶人雄的腰,用著變聲期的粗嗓子喊道:&ldo;三姐夫,三姐不讓你進,你別亂闖!&rdo;聶人雄一把扯開他的手臂,回頭吼道:&ldo;她都沒聲音了!&rdo;話音落下,房內傳出一聲顫巍巍的呻吟,隔著緊閉窗扇和低垂窗簾,幾乎似有似無。陸柔真徹底說不出話了,只能是竭盡全身力量,掙了命的直著嗓子發聲。三姨太太站在床邊,這時就見她直勾勾的瞪圓了眼睛,表情堪稱兇惡,不禁十分心驚;殊不知她是暗暗咬緊牙關,正在積蓄氣力。她太疼了,人是能夠活活疼死的,她現在便已經有了瀕死的感覺。她不敢鬆勁,一旦放鬆便要騰雲駕霧墮入黑暗。雙手向下抓住床單,她隨著產婆的指揮,咬牙切齒的用力‐‐她捨不得死,好日子剛剛開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死!與此同時,聶人雄忍無可忍的衝到門前,一腳踹開了房門!&ldo;咣噹&rdo;一聲過後,尖錐錐的嬰兒哭聲驟然響起;聶人雄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停了步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不看孩子,直奔陸柔真而去。陸柔真氣息奄奄的仰臥在床上,只對著他笑了一下,然後實在是力不能支,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三姨太太讓產婆把紅赤赤的嬰兒抱到了聶人雄面前,口中笑道:&ldo;姑爺,恭喜你了,是位千金。&rdo;聶人雄胡亂一點頭,對那嬰兒一眼不看,只顧著彎腰扯起床單一角,給陸柔真擦汗。三姨太太見狀,心中便是七上八下‐‐陸家那種文明家庭,自然是男女平等,兒子女兒一樣的疼。可三姑爺是個粗魯武人,離&ldo;文明&rdo;二字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會不會重男輕女,不把這小嬰兒放在眼裡呢?三姨太太心存疑慮,不好多說,只得把嬰兒交給了奶孃。正當此時,外面忽然有人嚷了起來:&ldo;總理來了!&rdo;陸克臣聽聞三女今日生產,心裡如同長草一般。在國務院內轉了個圈,他忍無可忍,乘上汽車便趕了來。產房依然齷齪,不是他能進的,於是他直奔外孫女而去。外孫女也看不出是像了誰,乍一看就是一隻紅皮小猴。陸克臣素來都是偏愛女兒,故而如今見了此猴,真是心花怒放,並且一口咬定:&ldo;這個孩子,長得和柔真一模一樣。&rdo;在接下來的幾日內,聶人雄依舊是不看孩子,因為太太被這孩子折磨苦了,險些斷送性命。陸柔真先也以為他是重男輕女,然而仔細一問,卻是為了這個緣故,不禁哭笑不得:&ldo;傻東西,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裡的事情。又不是孩子強迫了我,一切全是我自願,你遷怒於她做什麼?&rdo;聶人雄坐在床邊,鄭重其事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ldo;如果往後生孩子都要這樣受罪,那就再也不生了。&rdo;陸柔真輕飄飄的打了他一下:&ldo;越說越沒譜,不怕讓人聽了笑話。&rdo;如此過了半個來月,聶人雄眼看陸柔真漸漸恢復元氣,也能有說有笑,便將自己對孩子的一份怨恨放了下去。這天傍晚,他正在院內踱步乘涼,忽見奶孃抱著孩子從前方廊下經過,就很好奇的快步走了過去。對著奶孃懷中的白嫩嬰兒上下審視了半天,他直通通的開口便問:&ldo;這是我那丫頭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