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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柔真看不得他受罪,故意正色催促道:&ldo;不成,快點脫掉。&rdo;聶人雄非常為難,幾乎快要唉聲嘆氣:&ldo;柔真,我……我挺舒服。&rdo;聶人雄倒是一貫挺講衛生,不過在陸柔真面前,他多少總是有些心虛。在對方的力逼之下,他扭扭捏捏的脫了鞋襪,赤腳踏上溫暖地面。&ldo;謝謝你。&rdo;他忽然對陸柔真說。陸柔真莫名其妙:&ldo;謝我什麼?&rdo;他垂下眼簾微笑:&ldo;謝謝你不嫌我。&rdo;陸柔真沒說話,自顧自的望向桌上一道甜湯核桃酪。她只怕沒有機會再去愛他,怎麼會嫌?如此混到傍晚時分,陸柔真獨自離開雅間,一名便裝打扮的汽車伕跟在後方,要先送她回家。陸柔真心事重重的慢慢向外走,越走距離聶人雄越遠,越走腳步越沉。正是出神之際,肩頭卻是忽然捱了一擊,她猛然抬頭,就見陸柔湘正在笑吟吟的看著自己:&ldo;三姐,大嫂還說你今天去女師附中瞧朋友,原來你是偷偷來吃獨食了。&rdo;說完這話,她又特地伸了頭向後張望:&ldo;三姐,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吧?&rdo;陸柔真和顏悅色的答道:&ldo;你這小東西,又來編排我。難道我的朋友進了女師附中,便要不食人間煙火了麼?我又不是個老饕,更沒有一個人過來吃大餐的道理。只是我那朋友先我一步,早已下樓上車去了。倒是你個小淘氣孤零零的一個人,莫非有了約會?&rdo;陸柔湘一挑眉毛:&ldo;許三姐的朋友先下樓了,就不許我的朋友先上樓麼?&rdo;陸柔真把臉一揚,越發喜笑顏開:&ldo;先上樓倒是沒什麼的,只不知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呀!&rdo;說完這話,她不等陸柔湘繼續分辯,故意又道:&ldo;算啦算啦,我不問了。人家恐怕在樓上等得急了。四妹,再會喲!&rdo;她且說且行,得意洋洋的下了樓去。陸柔湘和她相鬥得久了,如今就聽她句句都不像好話,越想越氣,登時就沒了食慾。聶人雄的汽車伕把陸柔真送回陸宅,回來又接了聶人雄去飯店休息。聶人雄進京時間雖短,可是已經和馬總長結為同盟,雙方該說的也說盡了。所以一夜之後,他帶著衛隊登上專列,直奔濟南找爹去了。臘月二十九這天上午,聶人雄抵達濟南。山東省的督軍兼省長親自前來迎接‐‐此人名叫段中天,本來也不認識聶人雄,不過因為素來慣於結交軍界新秀,所以得知訊息之後,便不辭辛勞的前來露了一面。聶人雄倒是沒想過要驚動山東政要,段將軍這樣熱情,他幾乎有些受寵若驚。當晚下榻在段將軍預備出的豪華公館裡面,他心潮起伏、夜不能寐。腦海中浮現出幼年時窮困潦倒的慘境,他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到枕下,暗暗的攥住了手槍。平白無故的生出一股子殺意,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聽熟了的詩:&ldo;一將功成萬骨枯。&rdo;他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遠的不提了,就說自從進了熱河,枯的豈是隻有萬骨?劉二麻子號稱麾下十萬大軍,不打不殺怎麼行?不用機槍掃,不用大炮轟,怎麼行?聶人雄這一夜沒睡好,因為頭腦像一臺轉瘋了的留聲機,他連上輩子的事情都快想起來了。蒼白著面孔洗漱了,他站在流光溢彩的大穿衣鏡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陽光從落地窗中照耀進來,燦爛的虛化了他半邊身體。一邊睫毛變成黃白顏色,眼尾又有幾根是特別的長,並且不合時宜的捲翹起來。聶人雄要來一把小剪子,把那幾根出眾的睫毛剪短,然後在副官的伺候下穿上厚呢子軍裝。副官姓田,是個乾乾淨淨的小夥子,不多言不多語,伶俐細心之極,簡直像是從宮裡遣出來的。從衣架上取下黑色大氅輕輕抖開,他從後方將其披上司令肩膀,隨即繞到前方去系領口。因為不敢和司令比肩,所以他很識相的微微下蹲,以示恭敬。聶人雄享受著副官的伺候,心情很好,是苦盡甘來、修成正果的感覺。出門坐上汽車,聶人雄根據事先調查得來的線索,直奔聶宅。大年三十的清晨,冷也冷的喜氣洋洋。聶人雄扭頭望著窗外風景,心中毫無感情的想:&ldo;娘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現在一定也已老了。&rdo;片刻之後,汽車拐入一條小街,緩緩停到一家宅門之前。聶人雄直接推門下了汽車,大步流星的走向院門。標槍一樣筆直的站到門前,他抬起戴著皮手套的右手,在一瞬間的猶豫過後,用力拍響了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