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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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好女人就是應該揹著抱著、騎馬坐轎。陸柔真就是個好女人，所以他不能讓她跋涉勞累。陸柔真穩穩當當的趴在他的背上，隨口問道：&ldo;沒想到你是真的會彈弦子，誰教給你的？是從小就學會了嗎？&rdo;聶人雄猶豫一下，答出實話：&ldo;我娘教的。&rdo;陸柔真點了點頭：&ldo;哦，原來令堂精通樂器。&rdo;聶人雄答道：&ldo;一個唱大鼓書的娘們兒，不精通就餓死了！&rdo;陸柔真頓時驚訝起來：&ldo;你……你怎麼這樣說話？&rdo;聶人雄不再出聲。悶聲不語的走過一段長路，他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ldo;陸三小姐，你說我將來若是當上了督軍省長，是不是就有資格到你家裡提親了？&rdo;陸柔真仔細的觀察著他的側影，發現他一臉認真，彷彿並非玩笑。面頰忽然升了溫度，她低聲說道：&ldo;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已經定過親了。&rdo;聶人雄一邊邁步前行，一邊把她向上又託了託：&ldo;別急著成婚。督軍總比督軍兒子更強，你給我一點時間。&rdo;陸柔真聽他越說越真，不禁有些心驚：&ldo;你再亂講，我就不要你背了。&rdo;聶人雄面向前方笑了一下，果然沉默下來。小鈴鐺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正在杜副官的教導下學習寫字，斗大的字沒有寫出幾個，瓜子皮倒是磕出一堆。杜副官知道她不是棵讀書的苗子，所以在徒費唇舌之後放下書本，也去抓了一把炒瓜子。瓜子很香，一大一小坐在大太陽下，面無表情的飛快吐皮。兩人正是愜意之時，前方的磚瓦房子忽然開了房門，聶人雄陪著陸柔真走了出來。小鈴鐺立刻來了精神，一躍而起高聲喊道：&ldo;乾爹，把我也帶上吧！&rdo;聶人雄背對著她一揮手，表示不允。而杜副官扯她坐下，口中說道：&ldo;司令和陸三小姐出去散步，你跟著湊什麼熱鬧。&rdo;小鈴鐺力道十足的啐出一片瓜子皮，然後開口說道：&ldo;杜叔叔，不是的。乾爹要帶陸三小姐進城去。陸三小姐的未婚夫來看她啦！&rdo;聶人雄經過兩年的擴張戰鬥，最後偷雞不著蝕把米，反倒把自家地盤賠出許多。如今他軍餉奇缺，將要走投無路，想要對陸家狠敲一筆。然而凡事都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未必他要八十萬，陸家就一定如數拿出。反正無非是銀元換人命的生意，雙方好商好量的各退一步，各得所需也就是了。陸克臣自有身份，而且體弱多病，當然不適宜親自斡旋；何致美和陸家頗有交情，如今又是身在寧縣，倒是個合適的中間人；可他這些年縱橫北國，驕傲慣了，陸克臣思來想去，又不敢開口去支使他。如此耽擱幾日之後，衛英朗實在是等無可等了，不顧陸家阻攔，定要當面會一會聶人雄。山路崎嶇，陸柔真依舊是和聶人雄同騎一匹戰馬。天氣日益熱了，她穿著一身紅底碎白花的單薄夾襖，腳上也換了緞子面的繡花鞋。這乃是個俏皮村姑的打扮，而她把一頭捲髮編成兩條辮子搭上肩頭，只覺周身利落，彷彿隨時可以做些淘氣事情。山路狹窄，全副武裝的衛隊匯成一字長蛇，甩著尾巴跟在聶人雄身後。今日是個大晴的天氣，越走陽光越烈。陸柔真手搭涼棚遮到眼上，心中暗想：&ldo;這回臉上要生雀斑了。&rdo;哪知正當此時，眼前忽然一暗，卻是聶人雄摘下自己的軍帽，扣到了她的頭上。她心中一甜，眼望前方低聲說道：&ldo;多謝你。&rdo;聶人雄沒說話，信馬由韁的往前走。他是昨天剛剪的頭髮，為了省事，剃得就剩一層短短髮茬。陸柔真看了他的形象，當場笑得露出一排白牙，足有六七顆之多：&ldo;你這個髮式，可以跑到廟裡混充喇嘛了！&rdo;聶人雄抬手摩著腦袋，被她笑得有些尷尬：&ldo;我也不求好看，方便就行。&rdo;陸柔真依舊是樂不可支，因為感覺他這形象新奇，頭髮居然短過睫毛。至於美醜與否，倒非問題，聶人雄的相貌很是上等，無論頭髮長短，都是一名英俊青年。一小時後，隊伍進入縣城。縣城裡面道路平坦，主要大街還澆了柏油，很有現代氣息。陸柔真在山中連住幾日，所見所聞都是鄉村風貌，如今到了此處，就見城門洞開，衛兵肅然，一溜三輛黑色汽車停在城外路上，前後車門旁邊全有軍裝筆挺的副官站立。一隊身穿薄呢子軍裝的年輕士兵整整齊齊的小跑而來，隊中為首一人停在聶人雄的馬前，一挺身敬了個軍禮：&ldo;報告司令，衛二少爺已經於半小時前抵達公館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