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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鈴鐺繫著一件水獺領子的長披風，單單薄薄、亭亭玉立。披風是黑色的，水獺領子是黑色的，蓬蓬鬆鬆的齊耳短髮也是黑色的，只有她的小臉蛋潔白如玉。亮晶晶的黑眼珠子悠悠一轉，她笑出一口小白牙：&ldo;乾爹！&rdo;聶人雄看她已經長出了大姑娘的個頭，卻依然還是小丫頭的面貌，就忍不住笑了一下。邁步過去抬手一捏她的小尖下巴，他低聲說道：&ldo;穿得像只黑燕子。&rdo;然後他轉向了旁邊的孟、段、馬三位師長，略一點頭：&ldo;都來了？&rdo;段世榮比較嚴肅，一挺身敬了個軍禮：&ldo;沐帥過年好！&rdo;隨即是孟慶山笑呵呵的開了口：&ldo;嘿嘿，沐帥，過年好哇！&rdo;馬錦堂落了後，搓著手一彎腰：&ldo;沐帥，您過年好。&rdo;聶人雄一皺眉頭：&ldo;不喊司令，改叫沐帥了？&rdo;三人一頭。聶人雄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毛，然後側過身去向小鈴鐺伸出了一隻手。小鈴鐺下意識的抬手搭上他的掌心，他順勢合攏五指，領著她轉身向前走去。他現在心情不好，看著麾下三員干將有些礙眼，寧願只帶著黑燕子似的小鈴鐺進門。小鈴鐺一進樓內，就把披風先解開了。披風裡面是一身光華燦爛的織錦長袍，直通通的套在她的身上，只在胸前和胯部有一點曲線起伏。歡歡喜喜的跳到聶人雄面前，她很得意的問道：&ldo;乾爹，好不好看？&rdo;聶人雄隨便撩了她一眼：&ldo;好看。&rdo;小鈴鐺見他對自己待理不理的，不禁有些失望。過完新年她都滿十五歲了，按照虛歲簡直可以算作十六。可聶人雄就只拿她當個小丫頭看待。扭扭捏捏的坐到聶人雄身邊，她搭訕著又問：&ldo;乾爹，北京好玩嗎？你怎麼住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年前就能回來呢！&rdo;聶人雄扭頭望向了她，見她睜著大黑眼睛凝視自己，像只小貓小狗似的，就想摸摸她的腦袋。不料抬手之際牽動傷處，疼得他當場吸了一口涼氣。小鈴鐺見他神情有異，連忙問道：&ldo;乾爹，你怎麼了？&rdo;聶人雄咬牙忍痛，片刻之後才緩過來。垂下眼簾望向地面，他輕聲答道：&ldo;乾爹和別人打架，胳膊讓子彈蹭了一下。&rdo;小鈴鐺登時大驚失色：&ldo;你受了槍傷？&rdo;聶人雄一拍她的膝蓋：&ldo;不是什麼有臉的事情，不要聲張。&rdo;小鈴鐺立刻抬手捂住了嘴，嗚嚕嚕的答道：&ldo;我不說了。&rdo;在三位師長的陪同下，聶人雄無情無緒的吃了一頓晚飯，順便講述了京城情形。三位師長平日看他少言寡語，像只悶葫蘆似的，萬沒料到他這趟進京，不但能與馬總長結成同盟，而且還和山東的段督軍拜了把子。審時度勢的一挑大拇指，三人齊聲恭維：&ldo;沐帥高明！&rdo;聶人雄忍著右臂疼痛，勉強一笑，心裡卻是有些打鼓，不知道這幫傢伙留在承德，有沒有聽聞自己在北京鬧出的笑話。心不在焉的敷衍走了三位師長，聶人雄便帶著田副官上樓回了臥室。田副官手裡拎著小醫藥箱，很有分寸跟在後方，從來不敢逾矩半分。聶人雄也不大會欣賞他這種謙卑伶俐，只是覺得這人有眼色，挺懂事，比杜希賢強一萬倍‐‐應該把姓杜的混賬攆出去，可是又下不了手，因為小鈴鐺這兩年一直是他在照顧，此人有文化講忠誠，就是千萬別開口，一說話能把人噎個跟頭。自己都是&ldo;沐帥&rdo;了，在他面前還是不能倖免。他在前方上樓，小鈴鐺隨後也追了上去。偌大一座二層小洋樓，裡面的主子就是他們父女兩個。聶人雄住在樓上，她住在樓下。彎腰把長袍下襬一直向上提到腰間，她邁開兩條長腿，幾大步就竄上了二樓。然後仔細拍平袍襟皺褶，她恢復了女子做派，邁著小步走出直線，扭扭噠噠的進了聶人雄的臥室。聶人雄打著赤膊坐在床邊，正在讓田副官給自己換藥。忽見小鈴鐺來了，他莫名其妙的問道：&ldo;有事？&rdo;小鈴鐺當然是沒事，只是想過來和他親近親近，然而他光著膀子沒穿上衣，這又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背過雙手躊躇了一下，她沒話找話的開了口：&ldo;乾爹，廚房有梨，你吃不吃？&rdo;聶人雄一聽這話，當即忍不住打了個飽嗝，然而噴著酒氣搖頭答道：&ldo;不吃，你吃去吧。&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