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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三人闖入的十分理直氣壯,所以那被視為無物的聽差不禁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三步兩步跑過去阻攔:&ldo;&ldo;哎!我們這是何府,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不知會一聲就往裡走?&rdo;高個子用手堵著嘴打了個噴嚏,然後一腳把聽差踢了個跟頭:&ldo;滾你媽的,我是你何七爺!這兒是我家!&rdo;聽差是新來的,對於何家七爺一直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此刻聽了來人的話,就有些發怔,一翻身爬起來道:&ldo;您是七爺?哎喲,這……您看府裡也不知道您今天回來……我這就通報太太去!&rdo;然後又扯著嗓子向四面八方的喊:&ldo;出來人啊!七爺回來啦!&rdo;何太太今年五十多歲,生的白胖富泰,並不顯老。初一清早上聽說兒子回來了,她覺著這十分像是做夢。夢是有美夢和噩夢之分的,她自己也不能斷定這個夢會歸為哪一型別。這何極卿本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雙方又已經分開了六七年,其間因音信完全不通,所以本來稀薄的感情便更是日漸生疏。她如今對這孩子實在是難以再生出母愛了,不過家裡有個兒子畢竟還是好的,何府這樣大的一個門戶,不能總由她一人支撐。振祺倒是個好的,可惜是孃家侄子,不姓何,再怎樣栽培,總是不好出頭露面。對著鏡子,她用小木梳蘸了生髮油加細的抿了抿鬢角,問侍立在門口的聽差:&ldo;七少爺走了這麼多年,現在變樣子了吧?&rdo;聽差想了想:&ldo;要說模樣……倒沒怎麼變;不過除了模樣,其它的地方全跟先前不一樣了。&rdo;她望了聽差:&ldo;那是怎麼話兒說的?到底是變沒變?&rdo;聽差很認真的又思索了片刻:&ldo;就好像……人還是那個人,但魂卻不是那個魂了。&rdo;旁邊的小丫頭聽了,就&ldo;噗嗤&rdo;一笑,插嘴道:&ldo;老李說話真瘮人,人啊魂啊的,要鬧鬼嗎?&rdo;何太太回頭瞪了小丫頭一眼:&ldo;沒規矩。&rdo;然後放下梳子,扶著她款款的站起來,且走且自語道:&ldo;唉……回家前怎麼也不知會一聲?這大初一的突然就……&rdo;忽然又停了腳步:&ldo;老李呀,把侄少爺也叫去東客廳,侄少爺還沒見過七少爺呢。&rdo;何太太走進東客廳時,脫掉了司令身份的何極卿,正捧著一杯熱茶哆哆嗦嗦的暖手。見何太太進來了,他放下茶杯,然後欠身一點頭:&ldo;媽,我回來了。&rdo;往年過大年初一時,家下的孩子們見了何太太,都要磕頭拜年的。何太太沒指望著這樣大的兒子還能對著自己下跪,可是也萬沒想到幾年不見,他竟會擺出一副同他那死鬼父親萬分相似的派頭來。那派頭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淡漠,彷彿周遭的一切都不入他的眼。輕描淡寫的瞄一眼,就算是寒暄敷衍了。一股氣堵上了何太太的心口。板著臉在首座上坐下來,何太太用眼皮搭了他一下:&ldo;寶廷,你這是從哪裡回來的?怎麼事先不往家中來個信兒呢?&rdo;何極卿打了個極大的冷戰,把那杯茶又端了起來,慢慢的呷了一口:&ldo;我從哪兒回來的……那個地方偏僻的很,說了媽也不知道。你老人家這些年身體還好?&rdo;何太太淡淡答道:&ldo;我還好,只是上了年紀了,縱是小心保養,也總是這裡疼那裡酸的,請大夫來看呢,卻又看不出什麼毛病來。&rdo;何極卿的身份發生了變化,可是一切的行為習慣還都是何司令式的。他一口一口的喝著熱茶,沉默了半天后剛要開口,忽然門外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隨即房門一開,一名穿著藍緞棉袍的青年笑嘻嘻的走了進來。何太太見了來人,臉上現出了一點笑意:&ldo;你來的倒快。&rdo;然後轉向何極卿道:&ldo;這是你二舅舅家的老三,大號叫做陸振祺。你不在家的日子裡,倒是虧得這個孩子搬了過來,每天幫我打理這些家事。&rdo;何極卿聽了,就看了陸振祺一眼,見這人打扮的油頭粉面,也就是一般浮華子弟的樣子,便連頭都懶得點,只說:&ldo;小兄弟,辛苦你了。&rdo;語氣和神情,都像是安撫部下的小兵。何太太皺了眉頭,心想這還是當年家裡那個溫文爾雅的七哥兒嗎?怎麼現在完完全全的變了樣子‐‐簡直就是從骨子裡透出了一股居高臨下的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