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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極卿被何太太數落的有些心亂:&ldo;那現在我回來了,往後也再不同軍界聯絡了,媽說我接下來該怎麼辦?&rdo;&ldo;怎麼辦?自然是好好收心過日子!我們這個家庭,雖不是很富貴,可也不需要你去養家餬口,只盼你安安穩穩的不要惹事,再娶上一房少奶奶,我也就安心了!&rdo;何極卿低低的&ldo;嗯&rdo;了一聲,隨即起身道:&ldo;媽,外面開晚飯了,走吧。&rdo;晚飯席上,何家三個主子吃的是默默無語。陸振祺坐在何太太身邊,吃光了一碗飯後,忽然滿面笑容的開了口:&ldo;姑姑,河北莊子今天把款子匯過來了,我就手存進了交通銀行,摺子還在我那兒呢,一會兒您再跟我對對帳。&rdo;何太太聽了,隨口答道:&ldo;不用對,怪麻煩的。皮貨莊那裡我還欠了兩千塊錢,你到時就用這摺子裡的錢還債去吧。&rdo;陸振祺答應了,又開口道:&ldo;姑姑,既然七哥現在回來了,那就把我的汽車讓給七哥吧,省得七哥出門不方便;司機也是不開眼,惹的七哥都生氣了。七哥啊,下人們不懂事,你別和他們慪氣打架哦!&rdo;何極卿的小心眼兒把陸振祺這番話逐字逐句的過濾了一遍,隨即變了臉色:&ldo;不必,我再去買一輛回來好了。&rdo;陸振祺笑道:&ldo;哈喲,七哥真闊!說買汽車就買汽車。看來七哥這些年在外面是發財啦!&rdo;何極卿一邊往米飯裡倒水,一邊說道:&ldo;這小兄弟的眼睛裡就只有錢。在我家裡幫忙很久了吧?難道這錢還沒有看夠嗎?&rdo;這話就不好聽了,顯然是把陸振祺歸為了家奴一類。陸振祺在何家做了幾年獨一份兒的侄少爺,只有欺負人、沒有受人欺負的;哪能受得了這種譏諷?登時就有些臉紅:&ldo;姑姑,你看七哥把我說的,好像成了見錢眼開的人了。&rdo;何太太也為自己的侄子抱不平。可是現在的何極卿已經不是先前的七哥兒了,她總覺著這兒子身上有股子煞氣。&ldo;你們兩個好好吃飯。新來的廚子就是會做鴨子,我先前都沒喝過這麼好的鴨子湯。&rdo;她和聲岔開了話題,順便向陸振祺使了個眼色,又親自拿大湯匙舀了一勺鴨湯,欠身倒入何極卿面前的小碗裡:&ldo;寶廷,多喝一點。&rdo;何極卿並不給何太太面子,非常直接的闡明立場:&ldo;我吃素。&rdo;陸振祺聽了,又笑模笑樣的接道:&ldo;吃素?年紀輕輕的吃什麼素啊?七哥要參禪修道,長生不老嗎?&rdo;何極卿聽了他的奚落,並沒有回應。三口兩口吃掉了碗中的水泡飯後,他不言不語的站起來,拖著身下的椅子向陸振祺走去。陸振祺是根據直覺,在椅子砸下來的那一瞬間逃開的。他剛剛扭身竄開,何極卿的椅子就夾著風聲掄了下來。眾人只聽誇嚓一聲巨響,陸振祺位子前的碗筷盤碟已經被拍了個粉碎。席上靜默了一瞬。還是陸振祺最先醒悟過來,倉皇的哭叫一聲就往何太太身後躲。何極卿則探身從烤雞身上拔下了一柄餐叉,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向陸振祺逼近。何太太見狀,知道不好,剛要阻攔,哪知何極卿動作極快,一把便揪住了對方的衣領;隨即只聽陸振祺一聲慘呼,那餐叉已被狠狠的扎進了他的手臂中。陸振祺張大嘴巴,渾身抖成了一團,哭聲都是一段一段發出來的。何極卿鬆了手,順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ldo;小兄弟,不要那麼多話,當心折壽。&rdo;陸振祺抬手捂住嘴,嗚嚕嚕的嚎啕起來,嚎啕之中,又夾雜著含糊的&ldo;救命&rdo;。動鐵為兇,陸振祺在大年初一的晚上,當眾被何極卿放了血,嚇的連續幾夜夢魘。家下眾人也都被嚇到了,見何極卿如見鬼一般,恨不能繞著他走。何極卿當初對陸振祺動手,無非是為了洩憤而已。洩憤的途徑有很多,他比較鍾愛這種透過轉嫁痛苦而恢復內心平靜的方式。所以在安國軍內,他雖然對帶兵打仗一竅不通,然而卻無比的熱衷於屠殺‐‐大規模的、最徹底的肉體消滅!經過屠殺後的村莊有種別樣的靜好‐‐萬物歸於寂滅了,人間煩惱也隨之煙消雲散。鮮血浸透了乾燥的土地,最珍貴的生命都失去了意義,自己還有什麼可執著的?又還有什麼是無可逾越、無可釋懷的?何極卿用集體的死亡來開導和安慰自己。他的心靈或許在血腥氣升起的那一刻能夠得到暫時的解脫,然而那解脫太短暫了,他想自己也許需要一點宗教的信仰,需要一位神靈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