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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陵彎下腰,湊到金太太耳邊輕輕叫了兩聲媽,沒有得到回應,便直起身望著金世流,聲音裡也帶了哭腔:&ldo;二哥,怎麼辦啊?&rdo;金世流六神無主的在地上來回走了兩圈,忽然問道:&ldo;爸爸和大哥呢?&rdo;文秀含淚搖頭:&ldo;早打發人去找了,現在還沒有音信。&rdo;金世流看看床上的母親,短促的嘆了一聲,推門便走,去找管家老白。白管家正在打電話,知道二少爺來了,也只用眼神向他致意,口中講著:&ldo;什麼?那我這裡可不敢擅作主張……那個病是最怕移動的……我聽大爺的……還是回來一趟的好……唉……&rdo;白管家以一聲嘆息結束了通話,然後轉向金世流問道:&ldo;二少爺,有什麼事嗎?&rdo;金世流走近了兩步,低聲問道:&ldo;老爺子還不回來?&rdo;白管家看看四周,見是無人,才回答道:&ldo;老爺在城北公館呢,連電話都不肯接。大爺陪上海來的陸院長去遊鐘山了,現在也是肯定找不回來的。&rdo;金世流大皺眉頭:&ldo;那怎麼辦?老三是個沒有用的,你讓我處理嗎?我也不能做決斷的。不行,你再給老爺子打電話,打通了我和他說。&rdo;白管家很為難的猶豫著不肯動:&ldo;二少爺,老爺那個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說今天不管,那就一定是不會管的。&rdo;金世流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金世陵忽然從後面走了過來,抹著眼淚大聲道:&ldo;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夫妻,爸爸怎麼能這樣絕情?不就是城北公館嗎?我找他去!&rdo;金世陵氣勢洶洶的殺去了金元璧在城北的小公館,連吵帶鬧的把他那父親從溫柔鄉中硬拉了出來。金元璧不比家中這位三郎,沒有表哥可以洩慾,只得氣哼哼的出門上車,很不耐煩的前去探望那瀕死的結髮妻子。他自覺著並沒有浪費時間,到家下車之後,也是大踏步的前行上樓。然而樓梯只走到一半,就見金世流淚流滿面的從二樓走廊中拐了出來:&ldo;爸爸,媽媽她……&rdo;他哽咽了一聲,接著說道:&ldo;……走了。&rdo;金世陵當場怔住,而金元璧聽了這個訊息,只肅穆了表情嘆息一聲:&ldo;是麼……那可真是……太突然了。白管家呢?接下來就準備後事吧!&rdo;金家這幾個人,平時看起來都是一色的齊整漂亮,彷彿是最合乎理想的一個家庭了。其實暗地裡,卻都是各自為政。金元璧死了太太,毫不在意;金家三兄弟沒了母親,也悲傷的有限。只有大少奶奶在長久的寂寞生活中,只有這婆婆還是個伴,如今婆婆去世,自己就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又從公公的那種涼薄,聯想到自家丈夫的無情,不免兔死狐悲,倒是真心實意的連著痛哭了幾場。喪禮期間,自然弔唁者來往無數。金家三兄弟穿了臃腫粗糙的粗白布孝服,因為疲倦,所以東倒西歪的跪在地上,無精打采的向來人彎腰還禮。金世澤惦念著衙門裡的事務,金世流惦念著已經公演的話劇,金世陵沒有什麼可惦念的,匍匐在地上偷懶。等那桂家兄弟到場之時,他已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桂如冰和桂如雪雖是一同進來的,卻並非同路之人,不過是在金公館門前碰巧相遇了而已。他們這兩兄弟的關係說起來頗為奇怪‐‐緊急時刻雖也能互相幫助,然而平時卻是極少來往。桂如冰難得去趟桂二公館;桂如雪也從來沒有探望大哥的習慣。此刻這二人忽然一起出現了,不但當事人顯得有些侷促,就連旁觀者都瞧著新鮮。桂如冰穿了一身筆挺的灰色中山裝,微微昂著頭,因為垂了眼簾望著地上那三位孝子,所以愈發顯出了那雙眼皮的深痕。相形之下,這桂如雪則如同遊魂一般,無聲無息的就飄進來了。金世澤目前同桂如冰的關係已經勢如水火。不過當真見了面,卻還能若無其事保持常態。旁邊的金世流此刻魂遊天外,曉得有人來了,也只會下意識的彎腰還禮,然後繼續發呆,就忽視了身邊那蜷成一團打瞌睡的三弟。桂如冰向那金太太的遺像拜了三拜,然後掃了一眼金世陵,心中對這男孩子的印象是愈發的不好‐‐上次宴會上無故大笑,可謂沒家教;此次喪禮中席地大睡,可謂沒心肝。而桂如雪望著他這位匍匐而眠的世陵賢弟,卻覺著怪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