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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席話說出來，嚇的金世陵又是心驚肉跳，呆望著杜文仲，張口結舌的說道：&ldo;啊？到這種程度了？那……那……&rdo;因為杜文仲沒有接他的碴兒，所以他&ldo;那&rdo;了半天之後，也就含含混混的閉了嘴。轉而面對了那蘋果臉的小姑娘，怒道：&ldo;你笑什麼？&rdo;蘋果臉趕忙低了頭，不敢回話。杜文仲怕他遷怒旁人，便轉移話題道：&ldo;現在這大中午的，你只坐在家裡有什麼意思？不如出去吃點午飯，然後去公園裡走一走。等到了下午，大概就可以去成衣店取西裝了。淺色的西裝配上那條花領帶，不是很漂亮的一身嗎？&rdo;金世陵隨著他這言語展望了未來的半天生活，果然又立刻轉怒為喜，點頭笑道：&ldo;是的！的確是應該那樣搭配。若是戴一頂白色帽子，大概就更有夏季氣息了。不過戴了帽子，難免會弄亂頭髮，這倒是兩難了！&rdo;杜文仲一本正經的附和道：&ldo;誠然如此！到底還是三爺想的周全！但若是買一頂略大點的帽子，帶著鬆鬆快快的，倒也許不會亂了髮型。這樣，咱們下午還是去那法國公司看一看，興許有合意的帽子，就買一頂好了。&rdo;金世陵歡喜的站起來：&ldo;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還要在這裡空談著浪費時間，走吧！&rdo;杜文仲連逗帶哄的，把金世陵弄出金宅。二人在衚衕口僱了洋車，一路先是去了京華飯店大嚼，然後到百貨公司買了帽子皮鞋，最後又去東交民巷，在那外國人開的理髮館裡理了個高價的頭髮。這一套做下來，也就沒有閒暇時間再去逛公園，直接就坐了洋車趕往成衣店去取新西裝了。金世陵是在漂亮人群裡長大的，從小耳濡目染，對於衣飾的興趣，並不比女子低；對於外表的用心，也絕不比女子少。如此久了，雖是表面看著也是個活潑爽朗的男孩子，可是性情中就多少夾雜了點脂粉氣。他家的男人皆是如此，所以他自己也意識不到。旁人倒是有點覺察，但又沒有膽子講出來‐‐就算可以批評金三爺，可金大爺是批評得的嗎？五十多歲還不肯留髭鬚，硬充中年的金老爺，是批評得的嗎？這時，金世陵回到家中，洗澡更衣，一身嶄新的從樓上跑下來，邊跑邊哼著流行歌曲，顯見是心裡樂開了花的樣子，跑到樓下，他大聲招呼道：&ldo;文仲，走呀！還等什麼呢？&rdo;杜文仲正坐在樓下客廳中的破沙發上歇腳，聞聽此言，立時抬頭望向他：&ldo;三爺，又要去哪兒？天都要黑了啊！&rdo;金世陵向他一擠眼睛：&ldo;昨晚上說過的啊！你忘了？&rdo;金世陵高興起來，那話就多了。杜文仲探頭望著他，雖然是開動腦筋了，可還是滿心的疑惑：&ldo;說什麼啊？&rdo;&ldo;哎呀……&rdo;金世陵皺著眉頭一拍手：&ldo;你是狗腦袋？連這種好事都會忘記？&rdo;杜文仲慢慢起身，拖著兩條疲憊的腿向他走了一步：&ldo;三爺明示吧！到底是要去哪兒？你說了，咱好馬上去啊！&rdo;金世陵笑微微的一歪腦袋：&ldo;逛衚衕去！想起來沒有？&rdo;說著他走向樓門口，頭也不回的說道：&ldo;文仲，今晚兒你隨便挑，隨便玩，我請客！&rdo;金世陵同杜文仲到了衚衕之時，已是入夜時分。夏季白日天氣酷熱，倒是太陽落山之後，暑氣漸消，反而更適合遊玩乘涼。況且街上都安裝了電燈，照的滿街通亮，走起路來也毫不為難。金杜二人對於這類風化場所，自然是並不陌生的。只是走到了半路，金世陵卻忽然停下腳步，沉吟道：&ldo;文仲，你說咱們是逛南班子，還是北班子呢？&rdo;杜文仲是哪個班子也不願意涉足，所以淡淡的應了一句：&ldo;全聽三爺的。&rdo;金世陵摸著下巴，先是認認真真的思考了，然後才答道：&ldo;江南女子，咱們已經結交的夠多了，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趁此機會，去鑑賞一番這北地胭脂如何？&rdo;杜文仲無可無不可，隨他就拐去了胭脂巷裡去了。這巷子內的各家，門首上都掛了紅綾繡字的小玻璃匾和粉紅紗制宮燈，上面繡的字樣，無非就是些紅香玉、小春喜之流，皆偏於俗豔一流，可見其中的胭脂們，大概也都是人如其名，又俗又豔。金世陵走在這溫柔鄉里，不住的東張西望，因為毫無目的，所以就撿了一間門上燈籠格外明亮好看的院子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