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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陵趴在溫孝存身上，防空洞裡有些陰涼，溫孝存穿著一件海勃絨的短外衣，衣服釦子從裡到外全部解開了，就覺著金世陵的嘴唇從他胸前一直滑到腹部，最後一痛‐‐被咬了一口。&ldo;我說‐‐&rdo;金世陵抬起頭重新蹭上去，把下巴抵在溫孝存的胸口：&ldo;你說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rdo;溫孝存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一盒紙菸，抽出一根來嗅了嗅，並無意點燃：&ldo;不知道。我也不是很關心這個事情。&rdo;&ldo;你一定喜歡戰爭。否則哪有這種發橫財的機會？&rdo;溫孝存很自得的笑了笑：&ldo;不必。我溫某人在何時何地都能一樣的發財。日本輸了，我有生意做；中國亡了，我依舊有生意做。若是能說兩句英文，外國人的錢我也照賺不誤。&rdo;金世陵伸手，把他的眼鏡摘了下來：&ldo;你的口氣不小啊！&rdo;溫孝存沒了眼鏡，眼前便是一片模糊。閉上眼睛，他抬手摸著金世陵的臉蛋頭髮：&ldo;我不是口氣大，我是實話實說。桂二也有我這個本事，可是他太任性，終於就死在了這任性上面。&rdo;金世陵嘆了口氣：&ldo;你對不起桂如雪。&rdo;溫孝存微笑了一下：&ldo;人這輩子，總要辜負一些人的。很不幸，桂二就是其中一個。&rdo;金世陵的面頰在溫孝存的胸口蹭了一下：&ldo;那我呢？&rdo;溫孝存摸到眼鏡戴好，才睜開眼睛道：&ldo;你？辜負你沒有用。我猜你手裡大概能有個上千萬，法幣，不少，可也不會再多。是不是？&rdo;金世陵笑著低下頭，不讓溫孝存看見自己的神情：&ldo;你怎麼知道？&rdo;溫孝存見他不反駁，就曉得他手裡的錢，大概要比自己想象的還多一些：&ldo;我猜出來的。&rdo;金世陵不說話了。其實他手裡的法幣連一百萬都不到。可是他有美元和港紙，那才是他財產中的大數目。溫孝存現在眼裡根本就看不上千萬以下的數目。戰爭一起，國土淪喪，百姓流離，他發達了。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金世陵又道：&ldo;我說，你就打算一直留在這重慶？&rdo;溫孝存答道：&ldo;重慶對於我來講，就好像一座金山一般。我怎麼捨得離開？當然，如果連重慶都淪陷了，那為了逃避屠殺，也許我會跑去仰光，或者香港‐‐無所謂啦，我一個人，無牽無掛的，怎樣都能活下來的。&rdo;金世陵不說話了，覺得溫孝存似乎是有點自信過頭。如此又過了三天，霧氣大起，那轟炸也就不得不告一段落，畏縮在防空洞中的人們也陸陸續續的走出來見見天光。陳局長果然帶了一隊警士，乘坐一輛卡車前往歌樂山而去。哪知到了趙公館門口，卻只見一個聽差坐在大門後，正懶洋洋的望天。見有這些制服加身的警界人物來了，那聽差就起身端詳了半天，忽然笑道：&ldo;哎呦，這不是陳局長嗎？&rdo;陳局長擺好架子，用鼻孔看人：&ldo;趙英童呢？我是來找他的！&rdo;聽差答道：&ldo;您找少爺？少爺前三天就走啦。&rdo;&ldo;走了？走哪兒去了？&rdo;&ldo;往昆明去了。&rdo;陳局長傻了眼，思索片刻後又沉了臉：&ldo;這種時期，轟炸不停，他能出門？&rdo;&ldo;真的呢！我們少爺走的是公路，據說是繞了遠路，但是比較安全。&rdo;&ldo;你說他不在就不在？開門，我要進去搜查！&rdo;聽差開了門：&ldo;您請吧。現在這裡就剩我一個看家的了。&rdo;陳局長進入樓內，分派手下各處去檢查。自己則又問那聽差道：&ldo;你們這裡有一位金二先生，他人呢？&rdo;&ldo;少爺帶他一起走的。&rdo;陳局長立時瞪大了眼睛：&ldo;什麼？&rdo;&ldo;少爺……&rdo;說到這裡，那聽差似笑非笑的低了頭：&ldo;少爺特別的……非要帶著金先生走麼！&rdo;&ldo;趙英童有沒有告訴你他們去昆明做什麼？&rdo;&ldo;說是要從昆明去香港呢。&rdo;陳局長一跺腳：&ldo;他媽的！難道重慶沒有飛機嗎？等兩天難道會死？&rdo;聽差答道：&ldo;少爺說，重慶這地方太危險，他可等不得了。&rdo;陳局長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金世陵從陳局長那裡得知了自家二哥已經被瘸子擄走了，真是長嘆一聲，無計可施。不過大概知道他們的行蹤‐‐無非是先昆明再香港，那自己或許可以先跑去香港守株待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