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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讓他十分驚喜,把那幾張紙幣窩折的邊角重新平整了,再按照面額大小重新排列成薄薄一疊。不過就在他要把錢揣進衣兜裡時,動作卻驟然又停了下來。因為他忽然想起了這些錢的出處。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錢,還是沈靜那次扔給他的。那時他痛到了半昏迷,醒來後見了錢也沒有放在心上,爬出客廳後,他此後也就幾乎沒有再進來過。一想到沈靜,他頓時臉色都變了,竟下意識的把手中的錢又扔回地上。他怕沈靜,而且是越想越怕,他總記得那天死去活來的痛苦,身體被活生生的撕開,血塊把雙股之間完全的糊住,乾涸的,新鮮的……之後還要接連著幾天發高燒,家裡沒有人,他自己爬著去找水喝。不過……那是錢啊!這幾張鈔票,夠他安安穩穩的吃上半個月的飯,還可以給他哥哥買一打新襪子‐‐天氣冷了,不知道集中營裡面燒不燒水汀,如果沒有的話,還要給他哥哥送一些棉衣服去。&ldo;錢,總是不會打人的!&rdo;想到這裡,他伸手又把錢拿起來,很果斷的塞進口袋裡。陸新民一直瞧著他,覺著這位漂亮青年的舉動很有些古怪,彷彿同那幾張骯髒的紙幣談戀愛似的,一會兒拿一會兒扔,表情還很豐富,先是喜悅與痛苦,接下來是心事重重,最後是狠下決心,好像話劇演員在刻畫角色的心理活動。顧理初揣好了錢,然後就要起身,不想他昨天走路太多,身體有些累傷了。如今乍一起身,就覺著渾身一起痠痛,關節似乎都在咯咯作響。這讓他蹙起眉頭,忍無可忍的哎呦了一聲,向後一屁股坐回了沙發。陸新民立刻站起來,滿臉的關切:&ldo;你怎麼了?&rdo;他這突然的逼近,讓顧理初毫不掩飾的瑟縮了一下:&ldo;先生,我沒事。&rdo;陸新民便又坐了回去:&ldo;是麼,那我就放心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哦,對了,你剛才說要喝水,我去幫你拿過來。&rdo;他這半天裡無所事事,除了研究熟睡著的顧理初之外,就是在周圍的幾間屋子內踱來踱去。此時他也不等顧理初反應,徑自起身走去廚房,倒了杯白開水端了進來。顧理初坐在沙發上,從陸新民手中接過水杯時,他忽然有些感動。他是從小被人侍候大的,可是現在,他自己每天掙扎著生活,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照顧他了。雙手捧著那杯水啜了一口,他覺出一點委委屈屈的溫暖。偏偏這個時候,陸新民又極和藹的問了一句:&ldo;你要吃點什麼嗎?我可以去給你準備。&rdo;顧理初搖搖頭:&ldo;謝謝你……我不餓。&rdo;陸新民從他身邊的沙發上拿起自己那件被枕做一團的外套,一邊抖開穿上,一邊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ldo;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回來做午飯。&rdo;顧理初嚶嚀一聲,意圖出言阻攔。然而還沒等他把語言組織成型,陸新民已經走出去了。陸新民用一杯水,和一份午餐,就把顧理初給完全的收買了。他微笑著坐在先前那張單人沙發上,三言兩語的便將顧理初的身家背景打聽了個清楚。同時他也很遺憾的發現,雖然自古都說是才貌不能兩全,然而造物對於顧理初,未免也太失偏頗了一些。從顧理初的言談來看,說他是白痴當然是不大確切的,可是如果稱他是個傻瓜,大概算不得惡毒。他這樣對顧理初腹誹著,同時卻又目光如炬,眼裡燒著把闇火,從頭到腳的審視著顧理初‐‐真是&ldo;從頭到腳&rdo;,他那雙挑剔的眼睛縝密的連一根頭髮絲都不肯放過。敏感的神經向四周的虛空蔓延出枝杈,他覺得自己快要通靈了。然而顧理初對此毫無意識。他苦的久了,忽然有一個人過來,外表看起來堪稱&ldo;寶相莊嚴&rdo;,又和風細雨似的給了他一些&ldo;愛&rdo;,便足以讓他溫暖的有些暈頭轉向,連一貫的戒心都放下了。陸新民在下午時,離開了顧家。顧理初在心裡,對他是絕無反感的。甚至還有些留戀,因為他一個人住在家裡,實在是有些太寂寞了。不過他還是不懂得如何同陌生人交往,面對陸新民,他終究還是有點緊張。陸新民走後,整幢房子重新陷入寂靜。他像個小守財奴似的,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數了兩遍,忽然又想起他大哥對他的囑咐,便決定出門去買老虎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