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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靜謐的,虛空中響了搖籃曲,他們除了睡覺,還能做什麼。榮祥閉著眼睛,意識有些朦朧了,外面傳來了隱約的大門撞擊和人群喧鬧聲,他還以為是夢境。直到身後的小孟忽然起身自語道:&ldo;怎麼回事?有人在砸門?&rdo;榮祥也隨之坐了起來,眯著眼睛望向窗外,隔著霧濛濛的白紗窗簾,他只能瞧見隱約的黃色光芒------是汽車燈嗎?小孟已經下了地,手腳麻利的換了衣褲,他一邊蹲下繫鞋帶一邊輕聲道:&ldo;三爺,我下去看看。&rdo;榮祥眼望著小孟開門跑了出去,忽然覺出不對勁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掀起被子跳下床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外停了兩輛汽車。有三個人站在外面,正用力的拍打著大門。汽車門大開著,車內的幾個人伸出一條腿踩在地上,卻看不清舉止面目。這是很令人奇怪的,這些人顯然是來勢洶洶的樣子,可是他在上海並沒有什麼仇家,又不是什麼身份敏感的政客,無論是誰,也不該在這個時候這樣粗魯的上門啊。這時,他看見小孟走出來了。他並沒有給這些人開門,隔著一道大門,他們不知說了些什麼。忽然對方有一個人拔出槍來指向小孟。小孟同他們僵持了一下,隨即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並且很順從的給他們開啟了大門。榮祥暗知是有什麼不可知的麻煩找上門來了,他心思一閃,索性開啟了燈,然後鑽回被窩裡。很快,他的房門就被開啟了。小孟被人用槍頂在腰上,站在房門口,他很平靜的向領頭一人解釋道:&ldo;我們真的不知道什麼赤匪,你可以隨便搜查。&rdo;領頭人帶著頂黑色禮帽,帽簷低低的壓下來,遮住了眉眼。聽了小孟的話,他冷笑一聲道:&ldo;搜查,那是一定的。把你說的這麼幹淨,怎麼又和大同話劇社的那些個學生們有聯絡?&rdo;小孟一頭霧水:&ldo;什麼話劇社,我不清楚。&rdo;&ldo;哼,那陶鳳真這個名字,你總聽說過吧?!&rdo;坐在巡捕房內的長板凳上,小孟恨不能去殺了陶鳳真。他不過聽這女人喋喋不休的說了幾次話而已,哪知竟會因此被莫名其妙的帶到了這裡。他曉得自己惹上的這個罪名是很麻煩的,要是偷搶行騙的,倒還有法子。一旦同政治上掛了勾,就不好脫身了。而且他實在是冤屈。榮祥坐在他身邊,似乎是明白點了來龍去脈,可是細想起來,還是有點糊塗。他從開始到現在,已經表現了足夠的無辜。巡捕房內的人也對他表現的沒有什麼大興趣。他現在最不舒服的地方,乃是因為衣服穿的潦草,襯衫一半掖在褲子裡,一半拖在外面,雙手因為帶了手銬,所以也無法整理。這一夜巡捕房內燈火通明,不斷的有荷槍警察們來回進出。小孟垂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要求打一個電話。他話說的很客氣,而看守的警察雖然知道這兩人不是什麼重要分子,然而按照規定,像這種政治方面的嫌疑犯,是不可以隨便同外界聯絡的。小孟儘管手上帶了手銬,但還是想法設法的從褲兜裡掏出了幾張大額的法幣,然後掩人耳目的塞給那警察手裡。那警察仰著臉把錢揣進口袋裡,然後便端起大茶杯出去打熱水去了。小孟見此刻房內再無一人,趕忙起身走到桌上電話機旁,拿起聽筒放在桌上,他皺起眉頭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然後很猶豫的撥下了一個號碼,他不確定自己記憶的號數是否準確,因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主動的去找這個人。電話很快接通了,他極力的和緩了語氣道:&ldo;您好,請問蘇先生在嗎?&rdo;蘇半瑤一路風風火火的走進警長辦公室,用手搭了警長的肩膀,高聲大嗓的笑道:&ldo;我蘇某人擔保,你還不放心麼!我這位榮老弟最是本分的,你看他哪裡有一分危險份子的模樣?你要抓,就去那些個大學裡抓抓學生算啦,現在的學生們,動輒就要遊行、國聯有個屁大的動靜,他們也要跟著鬧一鬧,好像火燎了屌毛一樣,把街上鬧的烏煙瘴氣,汽車都開不起來,真是讓人憋氣!&rdo;警長聽了他這番高論,生怕讓別人也聽去了笑話。再想長椅子銬著的那兩個公子哥兒似的青年,也的確和先前抓的那個什麼話劇社的學生們不像一路人。這蘇半瑤現在在上海灘正是威風的時候,索性賣他個人情,便起身推門,叫人進來道:&ldo;去,把外面那兩個年輕人訓誡兩句,然後就放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