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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拿過本子看了看,上面的字是&ldo;我要離開西安。&rdo;&ldo;三爺,您要去哪裡?&rdo;榮祥又寫:&ldo;上海&rdo;。小孟望著榮祥:&ldo;上海?&rdo;榮祥加字:&ldo;等我能夠出院便儘快走,想辦法把寶寶帶上。&rdo;小孟知道他想去上海的原因。他並不贊同這個提議,因為他和榮祥都是在滿洲長大的,比較習慣北邊的生活。不過既然榮祥想去繼續他和傅靖遠未完成的約定,他也決計不會阻攔。反正他在哪裡都能活的------他實在是有這個自信。1934年2月,上海。這片離衡山路很近的住宅區,彷彿特別的受外來闊佬們的青睞。榮祥所住的這套宅子處處都不大,小房間小院子小花園,一切都是精巧而齊備的。初來時小孟只打算租下它先住個一年。然而房主新近生意破產,想要搬回內地養老,小孟趁此機會大壓其價,竟也買了下來。這一片地方上的房子都是新建起來的,所以儘管面積大小不同,規格樣式卻都有些相近,一色的二三層洋樓,窗上鑲嵌著彩色玻璃,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洋氣。裡面也通通都按照時新樣子裝潢的,壁爐被淘汰掉了,採用水汀取暖,煮飯燒菜則是用煤氣。房子雖然不錯,可是裡面空空蕩蕩,一無所有。小孟忙碌了一週,總算把需用的傢俱大部買了回來。又僱了個北邊來的廚子,兩個做粗活的老媽子。另有一個保姆,專門照顧寶寶。他知道今非昔比,手中的錢是用一個少一個,所以盤算的異常精明,一分冤枉錢也不肯花。他這邊要安置新居,同時又要侍候榮祥,夜裡還要殫精竭慮的算賬。如此忙了兩週,儘管他是從小就被榮祥欺負使喚慣的,還是勞累的有些受不得。但他表面上並不顯露出來,依舊每天面無表情的跑裡跑外,又過了一週,把房後的花園和前邊的院子也收拾出來了。他總算可以稍微的歇息一會兒。同他相比,榮祥的生活卻堪稱百無聊賴。在西安,他的聲帶接受了一個修復手術,因為之前傷口癒合的很不好,反覆的感染髮炎,導致最終手術效果也不盡如人意。他倒是沒有變成啞巴,可是略微多說幾句話就要喉嚨痛,大喊大叫也會導致失聲。幸好他在醫院啞了許久,似乎已經習慣無言的生活,如今即便能說也不大肯說了。他終日就在家中到處走走坐坐,初來時因為覺得新鮮,還有些趣味。後來熟悉了,便每天站在院子裡東張西望,比如現在,他正雙手插兜站在院中,觀看鄰居家的孩子打架。榮祥左邊的鄰居,是個前清遺老的大家族,據說老太爺做過道臺的,忠臣孝子,至今還留著辮子。家裡太太姨娘無數,光兒子就有二十多個,子又娶妻,子又生子,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把家裡掏了個精窮。然而鴉片煙還是不能斷的,排場也依舊要強撐起來。週末時五姨太太帶著得意的孫男弟女去看電影吃西餐,把三輛汽車坐的滿滿登登,喇叭撳的震天響。遺老家同榮祥家只隔了一條汽車道。圍牆又都是雕花鐵柵欄,所以相互有什麼動作,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時他家那幾個泥猴似的孫少爺們正在水泥地上打架搶水果糖吃。忽然一個穿著天青旗袍的少婦踩著高跟鞋走出來了,扯過一個孩子護在身後,然後轉身對著樓房大門唧唧呱呱的叫起來,用的是上海話,榮祥雖然聽不懂,不過可以猜出她是在罵人。隨後樓裡又衝出一個燙髮的洋裝女子回罵過去,用的卻是官話。這時小孟開車從外面回來了。他把車停好後,從車內搬了盆不知種類的綠色植物出來放到地上。然後走到榮祥身邊道:&ldo;三爺。&rdo;榮祥點點頭,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孟彷彿懂得讀心術似的回答:&ldo;我下午不出門。剩下的錢一半換成美元存在花旗銀行了。&rdo;榮祥這回沒再反應,專心致志的看鄰居吵架。這時奶媽子抱著寶寶從樓內溜達出來。一邊悠一邊口裡低低的哼歌兒,走到院內靠邊的一棵樹下站住,也好奇的觀望著鄰家的戰情。榮祥聽見奶媽帶孩子出來了,便暫時放下了觀望,轉身對那孩子拍拍手,滿面微笑的走過去。奶媽知道他這是要抱抱孩子,便小心翼翼的將寶寶送到他的臂彎裡。他顛了顛這麼個肉球似的小東西,本意是想逗他開心,可惜那孩子讓他頭低腳高的抱著,又被晃來晃去,早嚇的哭嚎起來。榮祥嚇得趕忙把他送回給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