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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祥坐在車中,心裡還是氣憤難平。他本是滿心歡喜的去找傅靖遠的,誰知莫名其妙的被罵為漢奸,最後還被他趕了出來。若不是念著往日的情分,他剛才簡直想斃了他!小孟坐在駕駛位上,等了半天不見榮祥發話,只得惴惴的扭過頭來:&ldo;三爺,您去哪兒啊?&rdo;榮祥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報紙,猶豫一下答道:&ldo;去軍部易參謀長那裡!&rdo;這日,是節氣中的大寒。榮府的暖水管爆裂了,工人頂著大雪正在緊急搶修。偌大一間公館內沒了現代的取暖設施,頓時變成座大冰窖。只得搬來許多火盆暖爐各屋放了,以解一時之急。榮祥披著件黑大氅,正在三個火盆間走來走去。中島方面的言辭已經沒了開始時的客氣,不過天津那邊還算平靜,尚未聽說皇上有什麼異常舉動。也許事態發展的並沒有中島所展望的那樣快,皇上想出天津,也難。他不信醇親王那些人不阻撓。還有皇后等人,皇后肯來滿洲?不可能!他捂著嘴咳了一聲,咳完卻又自嘲一笑。前些日子被那中島在報上搞鬼,弄得輿論大譁,一時無法,只得再次抱病歸隱。抱病本是他與易仲銘商量出來的託詞,誰知這些天氣溫驟降,又壞了暖氣,自己果然被凍得傷風發熱起來。小孟輕手輕腳的走進房,將一封信送到他面前:&ldo;三爺,傅先生來的信。&rdo;榮祥冷漠的看了一眼,然後蹲下來把手伸到火盆上方:&ldo;你先放到桌上。&rdo;火盆內的炭火旺的發出紅光。榮祥把手儘可能的壓低取暖。烤了一會兒,他站起來走到桌邊,看看信封,是從北平寄過來的。傅靖遠是一週前離開奉天的-------走的時候也沒有告訴他,想必還是在耿耿於懷那天的爭吵,抑或是要同他這個漢奸劃開界線。榮祥早就有分開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這分開的原由,竟是如此的莫名其妙。在他的理想世界中,愛情與政治生活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愛就是愛,即便對方是個萬惡不赦之徒,也不應成為愛之阻礙。如果一份感情不能夠純粹到如此地步,那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也就沒有任何可珍惜之處了。榮祥自認為是個理想主義者,理想至高無上,同理想相比,現實的一切都微不足道。為理想所做出的一切犧牲,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他的理想常和慾望攪在一起,這讓他常有精神錯亂的感覺。幸好他不是個深刻的思想者,否則定要走火入魔。拿起桌上的那封信,他慢慢的走到火盆旁,信懸在炭火上方,他毫不遲疑的鬆了手。信的內容,他想,肯定是對自己的指責和勸導,讓自己回頭是岸,馬上同日本人開戰,成為人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他朝火盆中啐了一口,人生大好,他還想多活幾年呢!對於傅靖遠,他是死了心。原來兩人的那些好日子,只當是發了一場春夢吧。反正人生如夢,真真假假,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區別。眼看著那封信化為灰燼,他捂著嘴,吭吭的咳了起來。&ldo;小孟!&rdo;他氣喘吁吁的喊。小孟應聲走進來:&ldo;三爺。&rdo;榮祥低頭閉了一會兒眼睛,然後疲倦的向外走去:&ldo;咱們出去轉轉。&rdo;&ldo;三爺您正病著呢……&rdo;榮祥回頭,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趙航森坐在車裡,遠遠的就看見榮祥一行人從戲園子出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下車去招呼。現在奉天的局勢愈發亂套了,榮祥正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他同日本人那檔子事被傳的沸沸揚揚,自己一個遺老的兒子,無權無勢的,還是避避鋒頭吧!天冷,榮祥身上穿的多,頭上卻還歪戴著頂厚呢禮帽。他似乎知道自己戴禮帽顯著更俏皮好看,所以縱是嚴冬也不肯換皮帽子。身後跟著的除了小孟,還有一大票西裝革履的保鏢。現今一般軍界人物出門,都是隨身帶著士兵衛隊,顯著頗有氣勢。榮祥和易仲銘卻是從來只帶私人保鏢,看起來倒像是幫會大哥的作派。小孟依然是走在頭裡,去給榮祥開車門,在上車之時,趙航森才發現,原來榮祥身邊還帶了個長袍馬褂的華服少年,剛才被榮祥擋著,竟然完全沒有發現。那少年……不是林鳳卿麼?趙航森探了頭,正想看個仔細,旁邊的九姨太卻等的不耐煩了,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張航森的顴骨,嬌聲罵道:&ldo;看什麼呢?要住在這街上啊?&rdo;她今年剛滿十四歲,說起話來,還帶著點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