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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上都是跟著易仲銘在走。一切都有個目的,所以他分外的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可是現在易仲銘死了,死無全屍。炸彈把他這個人完完全全的抹殺了個乾淨。事後榮祥在血肉橫飛的現場翻了好久,可是終於連一點痕跡都沒有找到。這個人,就這樣沒了。死亡並沒有讓榮祥感到恐懼,他從來不是個怕死的人。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因為茫然,所以惶恐。幸好,還有嗎啡。小孟無聲無息的走過來:&ldo;三爺,洗澡水放好了。&rdo;榮祥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顆淚順著他的面頰滑下去。人生如戲,他自覺已是演的無趣之極,可是卻依然要賴在臺上,不到劇終,不肯下場。傅靖遠煩躁的按著車喇叭,車子這邊嗚嗚的叫喚,那邊的滿洲大兵們卻是根本不在乎,照常的扯著兩個婦女在大街上肆意調笑。巡警見了,根本不敢上前,只躲在圍觀人群身後,生怕被人看到的樣子。傅靖遠憤然咬了咬嘴唇,榮祥帶來的這些士兵們一批一批的被運來西安。名義上是駐紮在城外的軍營中統一管理,以免擾亂地方。其實每天都有成群結夥的大兵跑到街上來胡調亂鬧,兼要調戲婦女和攔路搶劫。百姓們抗議了幾次,弄得影響甚大。陳敬甫無奈何,只得去向趙振聲請示。趙振聲很有些沉吟。縱容部下到如此地步,這定然要歸罪於榮祥的管理不力、軍紀不嚴。不過現在他正同榮祥交好,似乎不大合適親自去同他交涉這種事情。念頭一轉,他對陳敬甫道:&ldo;你去同傅仰山說。讓他去辦。&rdo;陳敬甫果然就去找了傅仰山。傅仰山哈哈一笑:&ldo;你老弟本來就是西安市長,何必還要來同我請示呢。你自己同榮將軍說一聲便是了嘛!&rdo;不上三言兩語的,他笑容可掬的便把陳敬甫打發了走。陳敬甫心想,自己區區一名市長,何必去討這些大兵們的晦氣,萬一惹惱了那榮祥,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罷了罷了,他搖搖頭,徑自回了那小公館去逍遙快活,這件事便被暫時壓了下來。於是,西安的治安一天亂似一天,輿論上面首先爆發出來,將榮祥單挑出痛加指責了一番。然而新聞發出去後,雖然在民眾中反響甚烈,可是榮祥本人卻毫無回應。對於部下也並未加強管束,一任他們繼續四處遊蕩滋事-------一時間滿洲大兵成了令人最為頭痛的一個群體。榮祥此刻不管,以後也不打算管。都幾個月沒發軍餉了,再不讓他們自己出去打點野食,就算是從老爺子那裡接下來的嫡系部隊,苛苦的久了,怕是也要譁變鬧事的。何況西安不比奉天,又不是他自己的地盤,管它亂成什麼樣子,也輪不到自己來操心。他現在終日無所事事,只好將吃喝玩樂作為主業來消遣時光,尤其愛的是捧小旦。近來西安的名角兒已經被他結識遍了,其中有個一頂一的絕色,名叫溫庭湘,是全西安都出了名的脾氣爆架子大,旁人千金難見一面的。可是被榮祥看上後不消日,便有人看見他被榮家的汽車接走,半夜方被送回。這件事後來還上了小報,成為市井中一時的談資。聽了外面的傳聞,榮祥心裡暗暗的得意-------他現在也實在沒什麼可得意的了,所以只好將這些花蝶叢中的勝利也作為一種資本,勉強的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但認真想起來,榮祥的這些所謂勝利,其實也不能證明他本人有多麼的魅力超群。對於一個揮金如土而又英俊多情的公子哥兒,任何人都會心存好感的,何況他這個人現在手握重兵,連傅仰山趙振聲都要讓他三分,旁人就更沒膽子、也沒必要去掃他的興致了。他在情場是如此的一帆風順,以至於漸漸的有些厭倦起來。這天下午他送溫庭湘回戲園子,溫庭湘眼看著快到了,忽然扭頭對他一笑:&ldo;今晚你可別來那麼早,也讓我多休息一會兒。&rdo;榮祥笑微微的瞟著他,真漂亮,他想,只是隨便坐在那裡,就漂亮的好像一副工筆畫似的,真正是訓練有素的美。&ldo;好,&rdo;他柔聲答:&ldo;那我晚點來,咱們直接去吃宵夜。&rdo;溫庭湘點點頭,至今為止,榮祥一直都暖和細膩的好像春風一樣,這讓他暗自有些迷惑。就彷彿,彷彿他倆之間的那些情分都是真的似的。記得榮祥同他見第二面時,就拉著他的手問:&ldo;你喜歡我嗎?&rdo;當時聽了這話,他實在是覺著又驚奇又好笑,可偏那榮祥一臉的認真,眼中幽幽的,神情是一種透著哀傷的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