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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閉了眼睛,賭氣一樣大吼:&ldo;是你的!&rdo;雷督理扣動了第三次扳機,扣動了第四次扳機,扣動了第五次扳機。汗水打溼了張家田的短髮和衣領,他暗暗計算著次數,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逃命,就沒機會了。槍口依然硌著他的眉心,硌得他發痛。不該陪著雷督理髮這種瘋,他想,要真是這麼著死了,真是太不值、太冤。他不知道雷督理會不會瘋到開出最後一槍‐‐不知道,一點兒都不知道。所以,他決定賭一次,不逃!不求饒!雷督理魔怔了似的,重複著又問:&ldo;還是我的?&rdo;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雷督理問道:&ldo;大帥,我要是被你斃了,你給不給我撫卹金?&rdo;雷督理笑了一下:&ldo;給,給你一萬塊,買口好棺材。&rdo;他答道:&ldo;那請大帥把撫卹金轉交給葉春好吧!我死都死了,也不知道好壞,有口二三十塊錢的薄皮棺材就夠了。&rdo;雷督理點點頭:&ldo;好,還有別的話嗎?&rdo;張家田答道:&ldo;還有我哥……算了,誰知道他在外面是死是活,不管他了。&rdo;說到這裡,他茫茫然的又想了想,可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可惦念的人和事,於是把眼睛緊緊一閉,他喃喃說道:&ldo;大帥,別問了,說是你的,就是你的!&rdo;然後,他耳邊響起了炸雷一般的&ldo;咔噠&rdo;。第六槍,依然沒子彈!在雷督理的哈哈大笑中,他睜開眼睛,就見雷督理一甩手,從襯衫袖口中甩出了一枚子彈。子彈亮晶晶的躺在了雷督理的手中,雷督理樂不可支:&ldo;逗你玩呢!最後這個讓我藏起來了,你沒看出來吧?&rdo;張家田長出了一口氣:&ldo;沒看出來。&rdo;然後他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周身毛孔一起張開,瞬間滲了滿身黏膩的冷汗。這算什麼?是一個玩笑?還是一場考驗?他思考不動了,緊繃到了極致的身體忽然鬆懈開來,他整個人垮在了地上,成了收拾不起的一堆骨肉。雷督理彎腰向他伸出了一隻手,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手,想要抓住,可是自己的胳膊失了知覺,硬是一點都抬不起。雷督理自我檢討:&ldo;我這個玩笑開得不好,這個嚇法,能把人嚇出病來。&rdo;他把張家田拽起來拖到了沙發椅上坐下,又讓聽差端來熱茶,逼著張家田喝了幾口。熱茶從張家田的舌頭一路燙進了胃裡去,他又出了一身汗。雷督理又問張家田:&ldo;怕成這樣,怎麼不跑?&rdo;張家田輕聲答道:&ldo;我要是跑了,往後我的話,你又不信了。你不信,我還得賭咒發誓,怪麻煩的。&rdo;雷督理問道:&ldo;死都不怕,怕我不信?&rdo;張家田低著頭想了片刻,雷督理這話問住了他,可他滿腦子亂麻,根本不知從何想起。於是搖了搖頭,他啞著嗓子答道:&ldo;我不知道。&rdo;雷督理拍了拍他的腦袋:&ldo;好傢伙,這一腦袋的汗!&rdo;這個晚上,張家田像病了似的,走路都抬不起腳來,只覺得身體虛得很,簡直快要無力呼吸。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他在翌日清晨恢復了正常。人一正常,回想昨夜的冒險,就覺得恍如一夢,並且是非常荒誕的夢。這個夢讓他又後怕又慶幸,彷彿是空手跑了一次戰場,要麼是死,要麼是贏。其實應該知道雷督理不會真的斃了自己,他想,可當槍口頂到腦袋上時,誰還有那個理智和膽量去想什麼應該不應該?姓雷的也是的,這鬧的又是哪一齣?考驗人心也沒有這麼考驗的。&ldo;不過……&rdo;他又想。這個想法模模糊糊的不成形,更類似一種預感:在雷督理眼中,他從此要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了。就在這時,房門一開,白雪峰走了進來,見了他就笑:&ldo;張老弟!恭喜啊!&rdo;張家田聽了這話,莫名其妙:&ldo;恭喜我?有什麼好事落我頭上了?&rdo;白雪峰答道:&ldo;喬遷之喜,是不是一喜?&rdo;張家田抬手一指自己的胸膛:&ldo;我?我喬遷?沒聽說啊!我遷哪兒去?&rdo;白雪峰說道:&ldo;大帥十分鐘前剛發的話,你沒聽說就對了!是這麼回事兒,大帥今早看見我,問我家裡住的是什麼房子,我如實答了,大帥一聽,就說副官長有房子有地的,衛隊長卻總在樓後那個小屋裡窩著,太不像話,讓我今天就給你收拾出一處房子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