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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也還有點知覺,這時就嗚嗚的呻吟,又微微的搖了頭,作勢要躲。白雪峰在一旁看了,倒是於心不忍,又不敢勸,只在心中暗想:&ldo;我就說老林饒不了他,都病到這份了,還不肯讓他安安靜靜的走。&rdo;林子楓並不知道白雪峰正在腹誹自己,只是認為雷一鳴橫豎已經是無藥可救,不如碰碰運氣。郎大夫走後,他又讓白雪峰找來了幾位名醫,名醫各開各的方子,林子楓照單全收,然後一碗接一碗的給雷一鳴灌藥。白雪峰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轉身出門去了壽材鋪,又順路找好了擅做紙人紙馬的裱糊匠。等他把棺材定了,裱糊匠收了他的錢、也開工了,他在傍晚時分回了林宅,進門之後直奔了廂房,卻見房內瀰漫著熱氣騰騰的苦藥味,葉文健獨自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條冷毛巾。&ldo;下午還好?&rdo;他輕聲的問葉文健。葉文健茫茫然的看著他:&ldo;還好。&rdo;白雪峰退了出去,心裡有些納罕‐‐他本以為雷一鳴熬不過這個白天。雷一鳴不但熬過了這個白天,還熬過了接下來的這個夜晚。翌日上午,葉文健發現雷一鳴的額頭似乎是降了一點熱度,連忙衝了出去大喊林先生。林子楓聞聲而來,摸了摸雷一鳴的腦袋,也覺得不是那樣滾燙的了。他收回手,滿心疑惑,把昨天請來的那幾位名醫又接了來,名醫們依舊是沒有達成共識,各有各的見解。林子楓聽得一頭霧水,開口說道:&ldo;西醫說是腦膜炎‐‐&rdo;名醫們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又各自搖起頭來了,顯然是在互相鄙視之餘,對西醫更是嗤之以鼻。林子楓自己不通醫術,看這情形,雷一鳴那病又似乎是有救,又似乎是疑難雜症,便把心一橫,說道:&ldo;諸位有什麼法子,就用什麼法子吧。&rdo;林子楓發了這話之後,名醫們果然各顯神通。白雪峰過來一趟,就見雷一鳴躺在床上,正在接受針灸,腦袋上面全是針,扎得像個刺蝟一樣,便是心驚膽寒,悄悄的又回了去。如此過了半天,他再來看,發現林宅的廂房更熱鬧了,竟是白煙滾滾,一位白鬍子老頭兒在床前燒起草藥,用那藥煙去燻床上的雷一鳴。白雪峰捂著鼻子又退了出去,心想他這個下場真是太慘了,臨死之前還要受這麼多折磨,好人也架不住這個燻法,大夫在床前點火,還不把他活活烤死?白雪峰沒想到,煙燻過後,還有藥湯沐浴,又差點把雷一鳴給燉了。他實在是不忍再瞧,藉故走開,又隔了一天一夜,才又回了林宅。結果這回一進大門,他發現院子裡沒了那些煙塵水火,居然挺乾淨。而廂房雖然關著房門掛著門簾,可人在院子裡,依然能聽見裡面的哀鳴聲‐‐是雷一鳴的聲音。這時,正房的房門開了,林子楓走了出來,對著白雪峰一點頭:&ldo;老白。&rdo;白雪峰抬手一指廂房,目瞪口呆之下,問出了一句不甚婉轉的糙話:&ldo;還活著呢?&rdo;林子楓站在門前的青石臺階上,顯然也是有些納悶:&ldo;昨天半夜退了燒,可能是頭疼,一直叫到了現在。&rdo;&ldo;清醒了嗎?&rdo;&ldo;不清醒,只是叫。&rdo;&ldo;還叫得動?&rdo;&ldo;給他灌了兩碗參湯,叫得動。&rdo;&ldo;那他還……&rdo;林子楓窺透了白雪峰的言外之意,故而不必他把話說完,直接答道:&ldo;我也不知道他還死不死了。&rdo;白雪峰聽他言語不善,便笑了一下,低聲說道:&ldo;紙人紙馬都糊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我讓裱糊匠停工?&rdo;林子楓想了想,然後答道:&ldo;還是預備著吧。&rdo;雷一鳴以藥為食,叫一陣,昏一陣,如此叫了兩天之後,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葉文健用小勺子把湯湯水水送進他的嘴裡,他開始知道吞嚥了。 復生他靠著軟枕擁著棉被,坐在床上看那窗玻璃上凝著的霜花,霜花像鳳尾竹的大葉子,也像一叢叢蘆花,搖頭擺尾的凍住了,成了半透明的圖畫。他望著霜花出了神,心想這真是奇觀,真是拿筆畫都畫不出的。老天爺是不是格外喜歡這個花樣子,所以把霜雪專門凍成了這樣的圖案?隔著朦朦朧朧的窗玻璃,他看見外面院子裡有人走過,是林子楓從外面回了來。這是林宅,他知道;他還知道自己生了重病,家裡沒人照顧,所以暫時搬到了林宅居住。子楓倒是個好樣的,瞧著是個不聲不響的白面書生,沒想到對自己這樣有情有義,不過他現在看著也長了幾歲年紀,有了點官氣,不那麼像書生了。子楓今年多大了?想不起來,他這一回是腦子裡生了病,病得真夠勁兒,險些就沒了性命。如今病好了,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