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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楓沒滋沒味的住了口，發現疾病解除了雷一鳴的一切偽裝，這人現在終於是原形畢露。原來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只要他自己還能舒服的活著，他的生活便是一場小團圓。這時，雷一鳴忽然扭過頭來，向他微微一笑，又抬手指了那大照片，告訴他：&ldo;我。&rdo;林子楓也向他一笑，然後抬起頭來，陪著此刻的他，瞻仰當初的他。雷一鳴看夠了照片，吃藥睡覺。林子楓和白雪峰又交談了片刻，然後告辭離去。回家之後一進家門，他發現家裡來了客人‐‐張嘉田。張嘉田西裝革履，過來給他送喜帖，人也是喜氣洋洋的：&ldo;老林，你跑哪兒去了？讓我等你半天。&rdo;林子楓接了喜帖，讀過了上面的文字，然後抬頭看他：&ldo;你要結婚了？&rdo;&ldo;我都多大歲數了，還不結婚？&rdo;&ldo;恭喜恭喜，新娘子是哪家的小姐？&rdo;&ldo;是蕭月廬的二姑娘。&rdo;林子楓看著張嘉田，&ldo;哦&rdo;了一聲‐‐蕭月廬乃是本城中一位有名的遺老，該遺老素來不務正業，只會花天酒地的胡鬧，可不管蕭老先生如何不成器，如今終究是張嘉田的岳父老泰山，張嘉田這樣直呼岳父的名字，可見他對新娘子一家實在是不恭敬至極了。 新夫妻張嘉田一直是把林子楓當成了朋友看待‐‐沒到摯友的程度，但是比酒肉朋友又更親近一些，所以親自登門，來送喜帖。兩人落座，說了幾句閒話之後，他又把自己這一段浪漫史講述了一遍：&ldo;這姑娘是趙主任他太太給我介紹的，我一看，長得還行，就答應了。&rdo;林子楓點頭答應著，等待下文，然而張嘉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告訴他：&ldo;沒了，就這些。&rdo;林子楓從未聽過如此簡短的浪漫史，一時間簡直不知道如何評價，只能是沉吟著說道：&ldo;那……蕭家的小姐，應該都是知書達理的，模樣若是還好，那確實是‐‐很不錯了。&rdo;&ldo;是，說是還會作詩。&rdo;&ldo;唔，那更厲害了，女詩人。&rdo;&ldo;女流之輩會做什麼詩，我猜是趙太太吹牛逼。再說我娶老婆是要過日子生孩子，又不是娶來作詩。她就是個李白，不會當家也沒用。&rdo;此言一出，林子楓半晌沒說出話來，同時同情起了蕭二小姐。張嘉田也不要林子楓回答，自顧自的又問：&ldo;老林，你最近怎麼樣？&rdo;林子楓猶豫了一下，然後答道：&ldo;我還是老樣子，今天這是剛從雷家回來。那個……他的事情，你知道了吧？&rdo;&ldo;他怎麼了？&rdo;隨即不等林子楓回答，張嘉田又補了一句：&ldo;他是死是活，都和我無關。我不見他，也不管他。&rdo;林子楓反問：&ldo;你真不知道？&rdo;張嘉田狐疑的看著他：&ldo;我一直在保定，年前才回來，我知道什麼？他‐‐他真死了？&rdo;&ldo;沒死，病了一場，我當時不是還給你發過電報？&rdo;&ldo;癆病鬼，不病才稀奇。&rdo;&ldo;這回是……&rdo;林子楓斟酌著語言，想要儘量簡明的講清雷一鳴的病情：&ldo;是那個病走到了腦子裡，人就一直髮高燒，沒藥治。&rdo;張嘉田像要和他吵架似的，橫著眼睛問道：&ldo;沒藥治？他不是沒死嗎？&rdo;&ldo;是沒死，他命大，挺過來了，不過頭腦受了損，現在有點糊塗。&rdo;&ldo;糊塗？傻了？&rdo;&ldo;不是傻，就是糊塗。過去的事情都知道，眼前這些年的事情，反倒忘了一大半。老白現在又回他身邊去了，那天告訴我，說他現在連妞兒都不大搭理了，原來他不是最喜歡這個孩子？&rdo;&ldo;老白回去了？&rdo;&ldo;回去了。老白現在沒事做，又被他那個太太坑去了一大筆錢，正想找個差事補補虧空，正好他那兒需要一個知根知底的人，老白回去正合適。&rdo;張嘉田聽到這裡，發現林子楓對雷一鳴的稱呼很特別，就只是光禿禿的一個&ldo;他&rdo;字，彷彿是懶怠提他，又彷彿他是個神秘人物，不便直呼其名。&ldo;忘了一大半……&rdo;張嘉田垂下眼簾：&ldo;那他應該也不認識我了吧？&rdo;林子楓搖了搖頭：&ldo;不知道，你可以到他面前，去試驗一下。&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