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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夜裡上了床，葉雪山還在抱怨：&ldo;看看，清鍋冷灶的，被窩裡連點熱氣都沒有。&rdo;林子森還在忙碌，這時就無可奈何的笑道：&ldo;少爺，給你講件新鮮事。&rdo;葉雪山縮排被窩裡：&ldo;說！&rdo;林子森很有興趣的哄著他：&ldo;黃二爺下午從外面叼了個半僵的貓崽子回來，藏到窩裡壓在肚皮底下，孵蛋似的暖了小半天，晚上貓崽子居然活過來了。&rdo;說到這裡，他走去浴室洗漱一番，末了清清爽爽的走出來，停在床邊俯身笑問：&ldo;大狗救小貓，挺出奇吧？&rdo;葉雪山皺著一邊眉毛，是個要怒不怒的樣子：&ldo;你還不如黃二爺討人喜歡！&rdo;林子森抬起雙手，一粒一粒的解開衣裳紐扣，同時微笑著注視了葉雪山的眼睛：&ldo;我是不如黃二爺，可是黃二爺能做的，我也能做。&rdo;說到這裡，他脫了貼身小褂向下一甩：&ldo;比如，讓少爺暖和起來！&rdo;隨即他掀起棉被跳上了床，不由分說的把葉雪山壓到身下。葉雪山冷不防的被他抓了癢癢肉，當即笑了個驚天動地。而林子森一邊對他呵癢，一邊情熱似火的用力親他。天可憐見，葉太太雖然逝去，可她創造出的生命卻還活在他的懷中，實實在在，活蹦亂跳。他慶幸而又快意，幸福的簡直想把葉雪山活吞了。林子森給僕人放了假，自己張羅著過年。大年三十這天，他站在廚房裡煎炒烹炸，葉雪山走去門房，發現大黃狗果然正在舔一隻巴掌長的小黃貓。忽然看到葉雪山站在窗外了，大黃狗彷彿嚇了一跳，連忙把小黃貓壓在了肚皮下面。葉雪山心中暗笑，故意把臉扭開，眼角餘光瞟見大黃狗鬼鬼祟祟的把小黃貓叼到了牆角窩裡，然後顛著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出了門，照例搖著尾巴前來獻媚。葉雪山知道它很通人性，這時就低頭問它：&ldo;你給自己撿了個童養媳？&rdo;大黃狗一臉無辜，繼續望著他大搖尾巴。葉雪山彎腰一彈它的狗頭：&ldo;傻狗，那是隻貓啊！&rdo;大黃狗一眯眼睛一張嘴，狗臉上顯出了一個標準的笑容。僕人一見它露出如此表情，必得找點什麼餵給它吃；它掌握了訣竅，搖尾巴不成，就立刻咧嘴裝笑。葉雪山被它逗得樂不可支，跑去廚房給它拿來許多炸肉丸子。雖然僕人都各自回家去了，可是葉雪山並不寂寞。除夕夜裡，他坐在廚房看林子森包餃子。林子森興致勃勃的擀皮拌餡，動作快而利落。忽然扭頭對著葉雪山一笑，霧氣蒸騰之中，他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ldo;就快好了。&rdo;葉雪山盯著他瞧，開口笑道：&ldo;子森，我發現你長的也挺不錯。&rdo;林子森把第一批包好的餃子下進開水鍋裡，同時嘴裡低低的&ldo;嘁&rdo;了一聲，表示不屑，或者不以為然。他在少年時代的確是個精神小夥子，不過想起來都是太遙遠的往事了，根本不值一提。葉雪山隨口又問：&ldo;長得不錯，人也不窮，為什麼一直不成家？&rdo;林子森握著大鐵勺在鍋裡緩緩攪動，讓餃子各個分散開來：&ldo;我看上的沒看上我，看上我的我沒看上。&rdo;葉雪山笑問：&ldo;你看上誰了？&rdo;林子森沒有回答，專心致志的看著白白胖胖的小餃子逐個浮上水面。葉雪山等了一會兒，心裡有些失望，他以為林子森會說&ldo;看上你了&rdo;。幸而他不是為情所困的人，半小時後他吃了一盤餃子，吃得心滿意足，也就把這個話題忘掉了。新年過的很太平，及至到了初五這天，葉雪山忽然說要去北平看望顧雄飛。林子森以為自己聽錯了，重問一遍想要確定：&ldo;你去看大爺？&rdo;葉雪山一點頭，神色凝重，彷彿是並不情願去：&ldo;他在青島對我不錯，這很難得。我也不想欠他的人情，正好趕上過年，我去瞧瞧他，一是合了禮數，二是做點回報。&rdo;林子森莫名的一驚：&ldo;回報什麼？&rdo;葉雪山嘆了口氣：&ldo;問他要不要在洋行裡入一股子。要是入，那就入；要不入，我的心意送到了，也不算虧待了他。&rdo;林子森知道煙土生意是一本萬利，葉雪山這點回報真不算小。毫無預兆的慍怒起來，他斬釘截鐵的說道：&ldo;完全沒有必要！他在青島對你有什麼好處？一瓶雪花膏，留你住兩天，這就值得你請他往洋行裡入股？你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他那年是怎麼打你了？&rdo;葉雪山本來心裡就犯著彆扭，林子森驟然發火，激的他也鬧了脾氣：&ldo;你還管起我來了？&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