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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ldo;餓啦&rdo;這句問話到真正端上飯菜，其間不知要過多久。鐵柵欄門一開，葉雪山發了瘋似的向下衝，撞飛了半大孩子手中的大托盤。半大孩子沒有親自動手阻攔，因為立刻就有幾名五大三粗的漢子蜂擁而上，把葉雪山抻胳膊扯腿的硬抬了回去。半大孩子皺著眉頭，重新又弄一份飯食送上去，把大托盤重手重腳的往桌上一頓，他對著葉雪山怒道：&ldo;你歇歇吧！窗戶也砌上了，鐵門也安上了，老闆能輕易就讓你跑了？&rdo;葉雪山氣喘吁吁的靠牆站著，沒頭沒腦的開口問道：&ldo;幾點鐘了？&rdo;半大孩子穿著一身藍布褲褂，前襟灑了一片菜湯。滿臉嫌惡的抬手摘下一片菜葉，他氣哼哼的直接告訴葉雪山：&ldo;不知道！&rdo;葉雪山知道半大孩子是林子森的人，沒有必要善待自己。一口一口的把氣喘勻了，他打算和對方套套近乎：&ldo;你多大了？&rdo;半大孩子生著一張薄薄的小白臉子，眉眼都算秀氣，不能說多麼俊，然而乾乾淨淨的也挺討喜。老氣橫秋的掃了葉雪山一眼，他很有戒備的答道：&ldo;十五！&rdo;葉雪山聽出他不是本地口音，所以接著又問：&ldo;叫什麼名字？&rdo;半大孩子不耐煩的橫了他一眼：&ldo;阿南！&rdo; 葉雪山想要籠絡他，所以特地笑了一下：&ldo;阿南，你是多大到的天津衛？&rdo;阿南轉身向外走去：&ldo;老闆不讓我和你多說話！你養你的病吧！&rdo;葉雪山一愣，起身想要追他：&ldo;我有什麼病？&rdo;阿南走遠了，最後&ldo;譁啷&rdo;一聲響，是鐵柵欄門又被鎖上了。阿南沮喪的坐在樓梯上，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離開此地。他沒有籍貫，沒有親人，從小到大一直是滿天下的找食吃，哪裡能活就去哪裡。糊里糊塗的混到了天津衛，他好容易在餓死之前遇到了林子森。他在煙土行裡做著小雜役的工作，天天見人見景見世面，別提有多快活了；沒想到他的精明與機靈沒給他帶來好運，林子森把他挑了出來委以重任：守在一座寂靜洋樓裡照顧瘋子。老闆說葉雪山是瘋子，那他懶得動腦，就把對方當成瘋子來看。何況對方瘋不瘋的，和他本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他只知道自己從早到晚耗在此處，算是和瘋子一起坐牢了。長吁短嘆的捧著腦袋，阿南苦惱的簡直無法言喻；正在心煩意亂之時，林子森卻是來了。遠遠聽到了老闆的腳步聲音，他一挺身站起來，小白臉上立刻堆出笑意，輕輕巧巧的往樓下跑：&ldo;老闆來啦？&rdo;林子森抬手一拍他的腦袋：&ldo;樓上怎麼樣？&rdo;阿南立刻答道：&ldo;剛才又要往外跑，被我攔回去了。&rdo;林子森對他笑了一下：&ldo;好孩子，放你半天假。&rdo;阿南一聽此言，心花怒放，一溜煙的下樓玩去了。林子森進門之後，望著床上的葉雪山微微一笑。葉雪山蓬頭赤腳，睡衣袖子挽的一邊長一邊短，露出的手腕手臂青紫相間，不知是在哪裡碰撞出來的瘀傷。移動目光又看到桌上未曾動過的飲食，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攥住了葉雪山的一隻腳踝：&ldo;少爺怎麼不吃東西？是不是不合口味？&rdo;葉雪山直勾勾的看著他，開口問道：&ldo;幾點鐘了？&rdo;林子森向前靠近了他：&ldo;管它呢。&rdo;然後他把葉雪山拉扯到了懷裡，摟著抱著，低頭看著，滿臉都是陶醉的憐惜。葉雪山瞟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觸目驚心。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他輕聲說道：&ldo;子森，我看你是要瘋了。兩面三刀這套把戲，真是被你玩的爐火純青。先前你那些事情，我不說了；現在好端端的又把我關了起來，不明白你圖個什麼。&rdo;林子森撫摸著他的腰身大腿，隱隱的有些情動：&ldo;我心虛，總怕你有朝一日嫌棄了我。&rdo;葉雪山嘆了一口氣：&ldo;你這不是瘋話嗎？你好好對我，我嫌你幹什麼？你對我壞事做絕，我又豈能只是嫌你？好比你明明知道我是要去戒毒，卻偏偏要趁亂綁架我。誰都知道戒毒是件好事情，你為什麼就非要橫插一刀？&rdo;林子森輕輕嗅著他的頭髮：&ldo;顧雄飛把你說活動了？&rdo;然後他把葉雪山擁緊了一點：&ldo;少爺別聽他的話。我就看不得姓顧的一家，沒什麼好東西，全是仗勢欺人，當初欺負太太，現在又欺負你。往後你跟顧雄飛再沒關係了，他愛說什麼就讓他說去，你不用聽。&rdo;葉雪山冷笑一聲：&ldo;我該聽誰的話，還輪不到你來管。&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