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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雪山的半邊面孔開始有了腫脹變形的趨勢，長袍前襟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血點子。抬頭看著顧雄飛，他似哭又似笑的一咧嘴，帶著哭腔開了口：&ldo;哎喲我操‐‐&rdo;說到這裡，他由哭轉笑，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ldo;哈哈，我坐在家裡都被你打成了這樣子，我沒說什麼，你還有理了，你還委屈了！哎喲我操，我操你娘啊！&rdo;彷彿瘋了似的，葉雪山原地轉了一圈，忽然抄起身邊一隻小小的硬木圓凳，他竭盡全力的砸上了顧雄飛的後背。顧雄飛人高馬大的，根本不在乎他的全力，冷不防的捱了這一下子，幾乎都沒覺出疼痛。而花臉小鬼似的葉雪山喘了一口粗氣，隨即抬手指向門口：&ldo;顧雄飛，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不多說，你給我滾。&rdo;顧雄飛凝視著他，心裡又疼又氣又恨。他在小兵面前動慣了拳腳，沒想到葉雪山這麼不禁打。他知道自己是下手狠了，可又覺得不夠，遠遠不夠。因為葉雪山還是不聽話，他還是沒能把這個混蛋馴服。猛然用力掰開林子森的手，他頂著槍口面對了葉雪山。忽然皮笑肉不笑的一翹嘴角，他咬牙切齒的輕聲說道：&ldo;好，我走。可是你記住，我將來還會再回來。乖乖等我，哥哥忘不了你！&rdo;說完此言，他抬手開啟頭上槍口，大步流星的轉身向外走去。 3030、新年（一） 林子森用棉花團了一個小球，塞進了葉雪山的一側鼻孔之中。不過一轉眼的工夫，棉球被鮮血浸了個透；林子森彎腰一手托住葉雪山的後腦勺，一手將血淋淋的棉球取了出來。葉雪山仰頭坐在沙發上，紅腫的半邊臉上，眼睛已經有些要睜不開。林子森又揉了個小棉球給他堵住鼻血，然後從僕人手中接過冷毛巾，輕輕敷到了葉雪山的鼻樑上。&ldo;少爺怎麼不早叫人？&rdo;他低聲問道：&ldo;早點叫人，也不至於吃這麼大的虧。&rdo;葉雪山只在方才對著顧雄飛激動了片刻，哭哭笑笑的有些失態；顧雄飛走後，他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是個好脾氣的平靜模樣：&ldo;我沒想到他說打就打。他力氣大，一個嘴巴就把我打懵了。&rdo;林子森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又道：&ldo;沒想到那邊的大爺是這個脾氣，性格比老爺還暴躁。&rdo;葉雪山嘴角疼痛，只能含糊著說話：&ldo;爹從來沒打過我，他後來是看不上娘了，但對我一直不壞。&rdo;林子森撤了毛巾，用手指為他理了理頭髮：&ldo;少爺，鼻血流得太急，這麼著止不住，你得躺下。&rdo;林子森自有一套止血方法，他讓葉雪山平躺在了地攤上。葉雪山顯然是很信任他，他說要躺，葉雪山就直挺挺的躺著不動，不過話還是要說的：&ldo;這回省事了，明天也不能出遠門了。賀佔江那邊，年後再去吧！&rdo;林子森蹲在一旁，凝視著葉雪山那張腫脹泛紅的小鬼臉子。葉雪山的相貌其實很不錯，尤其面板潔淨白皙，打扮的再潦草，也像是出淤泥而不染；但現在就全談不上了，顧雄飛幾巴掌把他打成了妖怪。彷彿出於下意識，他忽然說了一句：&ldo;少爺受苦了。&rdo;葉雪山仰面朝天的笑了一下，笑得很怪，因為半邊臉疼：&ldo;兩巴掌打出個一刀兩斷，也算值得。&rdo; 葉雪山躺了許久，終於止住了鼻血。林子森想要把他攔腰抱上樓去，可他不肯，自己爬起來往臥室走，一路走的磕磕絆絆，險些在樓梯上又摔一跤。林子森看的心驚，心想人已經被打成這樣了，再摔一下狠的，真有送命的危險。於是他自作主張的攙扶了葉雪山，一直把人送到床上。伺候著葉雪山寬衣解帶躺安穩了，他壓制著好奇心沒有多問，只說：&ldo;少爺要是能睡，就早點睡吧。&rdo;葉雪山點了點頭，本來沒到睡覺的時候，不過此刻真是&ldo;沒了人樣&rdo;，還是躲進被窩裡比較妥當。待到林子森關燈離去之後，葉雪山一動不動的睜了眼睛，心裡亂哄哄的像是在過火車，轟隆隆的一刻都不安寧。想起那張被顧雄飛撕了的支票，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怒。他是誠心誠意的想要把錢還出去‐‐自從爹去世之後，第一年顧雄飛給了他八千多，第二年給了小兩萬，第三年就多了，六萬整，當然，他也落了個屁股疼。屁股疼的事情，他不願去細想，只是隱隱的有些擔心，怕這筆債務將來會成為顧雄飛手中的把柄。想到顧雄飛頂風冒雪的來接自己去日本，他也感覺到了不可思議‐‐對方就像愛上了自己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