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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按在椅子扶手上,微微側身面對了吳碧城:&ldo;我對別人是什麼樣,對你又是什麼樣?&rdo;吳碧城招架不住似的退了一步,下意識的連連搖頭,表明自己不是忘恩負義。而葉雪山不由自主的握緊椅子扶手,忽然很想衝上去打他一頓。在海上九死一生的漂了半年,他已經見識過了暴力的力量。千般道理,不如劈頭一刀。 當然,想想而已,不能真的去打吳碧城。吳碧城沒有不講理,自己打了他,他也不會還手。一個打一個挨,毫無意義。吳碧城不大會甜言蜜語的哄人,尤其現在落花流水了,更加的失魂落魄沒話說。在房間裡默然站了許久,因見葉雪山不再理睬自己,他就悲哀的轉身,徑自走出了門。他以為葉雪山已經是非常的討厭自己了,自己再要垂死掙扎,也無非是從討厭變得更討厭。孤魂野鬼似的上了大街,他頂著大太陽走了很遠才回公寓。家裡是一片陰涼,他坐在椅子上彎腰抱頭,忽然沉沉的長嘆了一聲,他覺得自己沒了活路,可又不至於去尋死。含著眼淚吸了吸鼻子,他決定收斂心思,從今往後還是想著多翻譯幾篇稿子貼補家用吧,羅曼蒂克的生活已經不再適合自己了。吳碧城在自力更生中積累起來的自信,瞬間被摧毀的土崩瓦解。他沒臉再去見葉雪山,也不敢再去找陶慧之。陶慧之顯然是看不上他了,葉雪山呢?他說不準。自從吳家敗落之後,他的大姐夫婦就留在歐洲再沒回來。現在沒了葉雪山和陶慧之,他的感情生活成了一片荒漠,斷絕了最後一線生機。公寓裡的外省學生走了一批,新來的青年他不認識,所以連籃球都沒得打。東奔西走的找來一些私活,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上報館,就是坐在屋子裡翻譯稿件。如此過了一個多月,這天下午他正坐在房內用功,不想房門卻是被人敲響了。他嘴裡答應著放下鋼筆,起身過去開了房門,卻是意外的見到了陶慧之。陶慧之瘦得下巴都尖了,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吳碧城慌里慌張的請她進去坐,她站在門口沒動,只問:&ldo;葉子凌回來了嗎?&rdo;吳碧城搖了搖頭:&ldo;我和他一直沒有聯絡過。&rdo;陶慧之又問:&ldo;你知道怎樣才能找到他嗎?&rdo;吳碧城當然知道,可是摸不清頭腦,沒敢貿然答覆,只問:&ldo;慧之,你臉色不好,出什麼事了?&rdo;陶慧之定定的站著,眼神發直,並不說話。直過了分鐘,她才又開了口:&ldo;碧城,請借我一份紙筆,我要寫一封信給他。&rdo;吳碧城收拾出了一片桌面,讓陶慧之坐下寫信。陶慧之寫得很快,刷刷點點就是一篇。吳碧城見她彷彿是寫到落款了,就問道:&ldo;我也有信封……要不要信封?&rdo;陶慧之一點頭,接過信封裝好信箋,又特地用膠水粘好了封口。起身將信雙手遞向吳碧城,她沉靜的說道:&ldo;勞煩你,把信交給葉子凌。我的話無法啟齒,都在上面了。&rdo;說到這裡,她再不停留,轉身就走。而吳碧城追著趕著想要送她,一路走得蹦蹦跳跳,心裡有無數的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卻全是欲言又止。吳碧城真是不想再回天津,可是又怕葉雪山不在家,自己縱是把信郵寄過去了,無人拆看也是無用。思來想去的猶豫半天,他鼓足勁頭忙碌一夜,翻譯出了一疊新聞,充作明後兩天的稿件,又低聲下氣的和主編商議許久,總算請下了兩天的假。然後他不敢耽擱,當天下午就趕忙上了火車。到達天津之時,已是傍晚時分。惴惴不安的坐上黃包車,他在滿天晚霞之中到達了葉公館。葉公館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乾乾淨淨的很寬敞,只是門口多了一隻肥胖的黃狗,伸著黑鼻頭對他汪汪亂叫。一名僕人聞聲跑了出來,一見門外是他,居然還很認得:&ldo;喲,您不是吳少爺嗎?&rdo;吳碧城宛如見了救星,連忙答道:&ldo;我來找你家少爺。&rdo;僕人開啟院門,然後用腿夾住了大黃狗的脖子,請吳碧城快進。吳碧城幾乎是一路小跑,結果剛剛走進樓內,迎面就見一個屠夫似的莽漢走下樓梯。兩人四目相對,程武問他:&ldo;你找誰啊?&rdo;吳碧城見他虎背熊腰,臉上還帶著一道刀疤,就嚇得一縮:&ldo;我姓吳,來找你家少爺。&rdo;程武一點頭:&ldo;哦,姓吳,你等等啊,我上樓問問去!&rdo;說完這話,他轉身騰騰騰的跑了上去。沒出三分鐘,他又咚咚咚的下來了:&ldo;去吧去吧,少爺正閒著呢!上面左拐第一間,別走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