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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痂一落,傷口立刻滲出了鮮血,不算多,然而匯聚成了一滴一滴,順著後腰往下淌。顧雄飛不假思索的坐直了身體,掏出手帕去擦鮮血。手帕是嶄新的,漿硬潔淨,沒輕沒重的蹭過血淋淋的嫩肉。葉雪山一動不動的叼著香菸,疼得身體都繃緊了,然而依舊不肯出聲。他不想再見顧雄飛,他想顧雄飛大概也是一樣;只是小小的一點皮肉傷牽絆了雙方。牙齒暗暗咬斷香菸,他正要起身離去,不想顧雄飛忽然開了口,帶著一點輕蔑:&ldo;這是什麼病?&rdo;葉雪山被他問愣了,隨即反應過來,他默默的攥緊了拳頭‐‐難道顧雄飛以為他染上了楊梅大瘡? 顧雄飛的確是以為他染了病生了瘡,厭惡的幾乎想要嘔吐。酒意不知何時退下去了,他擰著眉毛瞪著眼睛,鼻樑上面縱起一道道細紋,彷彿是在認真的處置一堆大糞。鮮血總是止不住,他最後只好把手帕厚厚疊起,然後用力堵上傷口。堵上了,還不能鬆手。手帕是雪白的,越發襯得周圍面板黯黑。顧雄飛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得到過他的音信,想不出這個素來白皙的混賬東西怎麼會黑到了這般地步。煙土生意最有得賺,不至於閒下半年就窮成黑瘦,其中必是另有個緣故,什麼緣故呢?他懶得問。自從那天清晨葉雪山逃離賀宅開始,他對這個混賬東西就徹底失望了。純粹的失望,純粹的沮喪,他並不是詩情畫意的人,頑皮學生口中所謂的&ldo;失戀&rdo;,於他也像天方夜譚。他只是想要儘快把葉雪山忘掉,對於不可救藥的惡劣貨色,他真是連想都懶得想!然而血還在流,他放不下手。漠然的、不情願的望向葉雪山,他看到對方瘦得下巴尖削,嘴唇上沾著幾縷細細的菸絲。下巴一尖,葉雪山憑空的像了狐狸,真真正正是&ldo;沒個人樣&rdo;了。手帕粘在了傷口上,鮮血洇透過來,是銅板大的一塊紅。到底是不是髒病引出的瘡,他沒見過,但就是感覺很像,因為髒病是下流的,葉雪山也是下流的,兩者正好相配。再次把目光投向對方,他留意到了葉雪山的手。葉雪山的手也黑成了細瘦的爪子,人是一動不動如同死了,爪子卻是攥成了拳頭,彷彿隨時預備著一躍而起發動進攻。正當此時,房門忽然開了。金鶴亭探頭進來,影影綽綽的見榻上一躺一坐有兩個人,就未語先笑,同時環顧左右,開了電燈。對著顧雄飛又微笑著一點頭,他一眼看清了粘在葉雪山腰上的血手帕,就走上前來,驚奇的&ldo;喲&rdo;了一聲,隨即俯身一掀他的襯衫下襬:&ldo;兄弟,怎麼又掛彩了?&rdo;一瞬間的工夫,顧雄飛看清了葉雪山滿背的新舊傷痕。而葉雪山一翻身坐起來,一邊伸腿下地,一邊伸手抓過了自己的西裝上衣:&ldo;你們躺夠了?&rdo;金鶴亭翹起拇指向窗外一指:&ldo;老王前半個小時就走了,專為回家準備局面。梭哈,玩不玩?&rdo;葉雪山低頭潦草繫好鞋帶,然後拎著上衣直起了腰:&ldo;當然玩。&rdo;說完這話,他率先邁步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抖開上衣穿了上。金鶴亭眼看那條血手帕還垂在他的屁股上,正要提醒,可因自己是流氓中的紳士,所以開口之前又搶時間對顧雄飛說了一聲&ldo;再會&rdo;。顧雄飛坐在煙榻上,一派氣定神閒。他已經決定不再為了個混蛋勞心費力,不值得,沒必要。59、錯過 顧雄飛獨自盤腿坐在空屋子裡,姿態很像是在參禪悟道,其實滿心都是邪魔。葉雪山已經走了很久,可顧雄飛還依然沉浸在某種情緒中不能自拔。情緒是什麼情緒,他說不清楚,彷彿是輕蔑,也彷彿是嫌惡,總之沒有好念頭,可又沒到深惡痛絕的地步,大概因為確定了葉雪山只是受了皮肉傷,並沒有真的染上楊梅大瘡。他對葉雪山的要求進一步降低了‐‐別弄出一身花柳爛病就是好的。葉雪山在外面打了一夜梭哈,不贏不輸。凌晨回到家中,他沒有找到林子森,就把大黃狗從門房裡拖了出來。強顏歡笑了一整夜,此刻他對著大黃狗沉下了臉。大黃狗非常的通人性,見他氣色不善,立刻就諂媚而又怯懦的夾了尾巴。葉雪山一身的傷口好容易長合了,結果又被顧雄飛弄破了一塊皮肉。蹲下來一下一下撫摸著大黃狗的皮毛,他想顧雄飛懷疑自己得了髒病。自己有財產有勢力有朋友有體面,可在他眼中就是個染髒病的下三濫,好像自己窮困潦倒飢不擇食,只能在下九流的娼寮裡鬼混。幸好自己沒有真的落魄,否則他一定要居高臨下的得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