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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沉著一張臉看他：&ldo;我走了，誰來照顧你？&rdo;葉雪山迎著他的目光，表情是異常的沉靜：&ldo;這裡有很多僕人……&rdo;阿南從他的小褂下面伸進手去，向上摸到了胸前一點。手指掐住狠狠一擰，他在葉雪山的痛哼聲中，咬牙切齒的怒道：&ldo;放狗屁！&rdo;阿南不許葉雪山說話，葉雪山再說下去，他就真的要大哭了。他知道葉雪山其實不是要攆自己，葉雪山是想死。托盤上面擺著清粥小菜，是阿南親手預備出來的。起身端下托盤放在地上，他一口一口的餵給葉雪山吃。一碗粥剛餵了一半，顧雄飛卻是來了。阿南迴頭一看，當場嚇了一跳‐‐上午他只看出顧雄飛是被葉雪山抓了一下子，沒想到抓得這麼狠，不過半天的工夫，抓痕已經紅腫起來，看著正是赫然三道鮮紅。徑自走到葉雪山面前蹲下來，顧雄飛頭也不抬的直接說道：&ldo;阿南出去！&rdo;阿南不敢和他抗衡，乖乖的開門退了出去。而顧雄飛抬眼望向葉雪山，開口問道：&ldo;沒吃完？&rdo;葉雪山搖了搖頭：&ldo;吃飽了。&rdo;顧雄飛推開托盤，然後把葉雪山拉過來抱到了懷裡。低頭看著葉雪山的眼睛，他板著一張黑臉說道：&ldo;我早上打你屁股了。&rdo;葉雪山答道：&ldo;我知道。&rdo;顧雄飛抓過他一隻手，送到嘴邊親了一口：&ldo;打你，不是因為你抓我撓我，而是因為你往外跑。你要是再跑丟了，我可怎麼辦？&rdo;葉雪山沒說話，只是微笑。他想自己並非故意要跑，顧雄飛大概還以為自己是在淘氣。顧雄飛更不知道自己將會變本加厲的淘氣下去，直到讓人防不勝防、忍無可忍。嗎啡能戒，心病難除。目前可以活一天算一天，可是天長日久，終究不是了局。現在顧雄飛無非是招待女朋友而已，女朋友住上個天就走，自己還不必總藏在花園子裡。可等將來顧雄飛娶妻生子、開枝散葉了，自己又當如何？葉雪山想自己若是瘋到人事不知，倒也罷了；既然如今偶爾還能清醒，就要儘快做出打算。應該了結的，便讓它了結。 顧雄飛盤腿坐在地上，一直抱著葉雪山不放手。下午送了沈五小姐上火車後，他順路去了一趟醫院，諮詢戒毒事宜。這一趟醫院可真是沒白去，他感覺自己長了不少知識。&ldo;傷好的差不多了，我們就把嗎啡戒了吧！&rdo;他把葉雪山的手貼到自己心口，不知為何，有些悲哀：&ldo;我已經聯絡了一名軍醫，他人在威海，再過幾天就能到北平了，到時我把他請到家裡來住下，讓他幫你戒毒。&rdo;葉雪山隨口問道：&ldo;不去醫院了？&rdo;顧雄飛拍了拍他的後背，沒有回答。不能把葉雪山孤身送進醫院，他不放心。萬一葉雪山在戒毒期間發起了瘋，情形可是不堪想象。他不說話，葉雪山也不說話，單是抬手去摸他的下巴鼻子。顧雄飛在家裡住了幾天，雖然還是黑，但不像起初那樣黑的濃重。葉雪山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看，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心情。第一次見到顧雄飛時，他心裡真是高興極了。家裡從來沒有兄弟姐妹，他一直成長的頗為寂寞。忽然從天而降一位大哥，還和父親相像之極，他強作鎮定的忍了又忍，差一點就要發作人來瘋。然後就是漫長的、半冷不熱的交往。好一陣惱一陣，好的時候太少，惱的時候又太多，追憶起來就很累，因為情緒起起伏伏，都是大開大合的戰役。葉雪山不敢想了，怕自己想著想著，思維又要亂套。默然無語的收回手，他心裡是異常的平靜，平靜的簡直奇怪。他捱了顧雄飛的巴掌，但是毫不生氣；他抓傷了顧雄飛的臉，似乎也並不愧疚。他想自己真的是心死了，對顧雄飛都沒有感情了，愛與恨都消失了。葉雪山說要出去散步，顧雄飛就陪著他出門下了樓。兩人沿著小徑走到假山下面，葉雪山邁步登上石階，一邊慢慢的走，一邊說道：&ldo;山太高了，上去一趟，真不容易。&rdo;顧雄飛拉住了他：&ldo;我揹你走。&rdo;葉雪山果然趴上了顧雄飛的後背。顧雄飛穩穩當當的往上走，就聽葉雪山在自己耳邊說道：&ldo;大哥，你很像爹。&rdo;顧雄飛笑了：&ldo;廢話！&rdo;葉雪山又道：&ldo;我很想爹。&rdo;顧雄飛一步一步走的挺有勁：&ldo;想爹的話，就多看看我！&rdo;葉雪山&ldo;嗯&rdo;了一聲：&ldo;我看著呢。&rdo;顧雄飛感覺葉雪山這話來的奇怪，並且有點瘮得慌。加快速度上了山頂亭子，他放下葉雪山：&ldo;這裡倒是真涼快。&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