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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無人回答，只有敲門聲音再一次響起，輕而富有節奏，是挺好聽的&ldo;篤篤&rdo;兩下。阿南的腳步一滯，一顆心忽然狂跳起來。暗暗生出一個不可能的小小希望，他屏住呼吸上前拉開門閂，隨即像要揭破謎底一樣伸出雙手，猛然開啟了兩扇院門。然後，他就看到了葉雪山。在秋日溫暖的陽光下，葉雪山的眉睫都被照耀得泛了黃。衣冠楚楚的站立在阿南面前，他手裡還提著一把黑傘。眯起眼睛對著阿南微微一笑，他顯出了兩個很甜美的梨渦。 阿南怔了足有半分多鐘，直到葉雪山開口喚了他的名字：&ldo;阿南。&rdo;阿南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緊接著探頭向外左右眺望，又問：&ldo;你一個人來的？&rdo;葉雪山點了點頭：&ldo;嗯，我一個人。&rdo;阿南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把將他扯了進來。做賊心虛似的關好院門，他轉身問葉雪山：&ldo;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又是一個人亂走？祖宗，不怕丟了你？&rdo;葉雪山歪著腦袋上下打量阿南，笑眯眯的一言不發。而阿南看了他的笑模樣，不禁又喜又氣：&ldo;你不是說好再也不見我了嗎？不見不見的，怎麼還找上門來了？&rdo;葉雪山用傘尖輕輕划著地面，同時開口說道：&ldo;阿南，你小時候像個毛孩子一樣，沒想到長大之後這麼體面。&rdo;阿南聽到這裡，不氣了，只剩下了喜：&ldo;怎麼著，你還想恭維我不成，我小時候‐‐&rdo;話到這裡，他忽然臉色一變：&ldo;我小時候？你想起來了？&rdo;葉雪山笑而不語，單是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阿南上前一步：&ldo;我是誰？&rdo;葉雪山拄著黑傘，正視著他的眼睛笑道：&ldo;我兒子。&rdo;阿南急得打了他一巴掌：&ldo;你還鬧？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來了？&rdo;葉雪山緩緩的一點頭，然後對阿南輕聲說道：&ldo;阿南，那兩年，苦了你了。&rdo;阿南張大了嘴，清秀的臉上露出了傻相。慢慢抬手捂住了嘴，他忽然彎腰大吼了一聲！葉雪山記憶中的孩子聲音已經消失了，長大了的阿南吼得天崩地裂，像獅子，像老虎。吼過之後阿南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葉雪山。抱了沒有秒鐘，他推開對方後退一步，又開始仔細審視葉雪山的面孔。葉雪山抬起手，拂亂了他烏黑蓬鬆的小分頭。真沒想到阿南這麼愛他，當然，失憶之前他不是生不如死就是生無可戀，也沒心思留意身邊這個半大孩子。那時他就只籠統的知道阿南好，阿南是刀子嘴豆腐心，罵罵咧咧的陪著他伴著他，厚著臉皮跑去煙館裡要菸灰，日子都過到山窮水盡了，還垂死掙扎著不肯拋下他。阿南對他凝視良久，末了又把他死死的摟住了。葉雪山嘆了口氣，輕輕一拍阿南的後背：&ldo;阿南，你不要傻。&rdo;阿南不言不動，不放手。葉雪山饒有耐性的等待著，一直等到阿南抱夠了自己。然後他參觀了阿南的家。宅院是個四合院的結構，雖然房子院子都不算大，可是工料都好，又位於寸土寸金的英租界，所以價值必定不低。阿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能夠獨自置辦下一套漂漂亮亮的小房，著實是個本事。葉雪山裡裡外外的走了一圈，又問阿南：&ldo;現在發什麼財呢？&rdo;阿南緊跟著他，歡歡喜喜的答道：&ldo;我……說起來挺造孽。&rdo;葉雪山進了正房，把手裡的黑傘橫撂在窗前桌子上：&ldo;說吧，這裡沒有大善人，你不吃活人就行。&rdo;阿南給他倒了一杯茶，眼看葉雪山神色儼然的坐在窗下，他忽然有點不大好意思靠前。家裡沒預備點心水果，他本來想拿餅乾給葉雪山吃，可是此刻自己思忖著，餅乾似乎是有點拿不上臺面了。自己在桌子對面坐下來，他慢吞吞的講述了自己的生財之道。葉雪山聽到最後，點了點頭：&ldo;哦……人販子。&rdo;阿南抬手撓了撓頭：&ldo;你說的可是夠難聽。&rdo;葉雪山端起茶杯，試探著喝了一口：&ldo;不是人販子是什麼？這個買賣早就有人做，沒想到這兩年興盛起來了。&rdo;隨即他自顧自的換了話題：&ldo;阿南，問你個人。&rdo;阿南來了精神：&ldo;問吧，我現在可是認識不少人。只要是天津衛裡叫得上名的，我都能搭上話！&rdo;葉雪山放下茶杯，抬眼看他：&ldo;我想向你打聽個日本人。&rdo;阿南起身走到他身邊，端起茶壺給他倒茶：&ldo;日本人我也熟，說名字吧！&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