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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任鵬飛的愧疚從來都是轉瞬即逝的,畢竟相對任程飛而言,這個野人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且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為了救弟弟的命,任鵬飛甚至能放下一城之主的身分委身於另一個男人之下,並且願意改變體質懷孕生子,這麼一點點的愧疚,又算得上什麼。看吧,這就是在世間成長的人與脫離世俗成長的人之間的差別,一個太複雜,一個太純粹。從思緒中回神,望著睜著黑溜溜的大眼不掩擔憂望向自己的人,任鵬飛不吝於淡淡一笑。儘管長相遮於鬚髮之後,但光看這雙眼睛就足以知道,這人的長相肯定不俗,褪盡一身狼狽之後,該得何等風華?但這又如何,在這裡沒有人欣賞。「我餓了。」緊盯任鵬飛不放的人雙眼頓時一亮,在他心裡,似乎任鵬飛主動與他說話就是向他示好。任鵬飛扭頭在地上找了一圈,拿起一個硃紅的小果,道:「我想吃這個。」野人二話不說,拍拍屁股爬起來就要給他找吃的,這一次任鵬飛也不知抽的什麼風,拉住他的手說:「我也去。」野人樂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一口白牙再次冒出來晃別人的眼。以前任鵬飛只管吃,這還是頭一回親眼目睹野人採摘食物的過程,這種紅果並不是特別好吃,但微酸,有些解膩,所以任鵬飛才會說想吃。任鵬飛也不是很清楚,明明天天吃的都是很清淡,完全是不過火加工的野生植物,怎麼還會覺得有些反胃,難不成天天看野人吞生肉吸鮮血給鬧的?任鵬飛站在山崖下,望著野人像只蜘蛛一樣,抓著山壁突起的地方敏捷地爬到一棵長在崖壁上的樹下,伸手就摘下不少正長得喜人的果實。任鵬飛在下面接住,偶爾一些石頭碎屑也會順著往下掉,抬頭一看,野人動作雖敏捷,但這些山壁卻不是很穩,他在上頭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三四丈的高度,掉下來估計不會死,但肯定很疼。野人向下爬的時候,一腳踩空,真給掉下來了,沒出什麼事,身上卻蹭出不少傷痕。任鵬飛知道,自他入谷的這段時間,這人身上的傷口就沒斷過。但他下來後,一點也不覺得疼似地,把地上的果實一個個撿起來,笑呵呵地全捧到任鵬飛面前。這天,任鵬飛並沒有吃多少,但剩下的果實野人一個沒碰,反而吃那些任鵬飛打死也不肯吃的生肉,還是像以往那般,每吃一口就向任鵬飛傻笑一下,鬧得任鵬飛總忍不住低聲罵他一句笨蛋,這時他都會很開心地說,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晚上,野人又蹭著任鵬飛的身體向他求歡,任鵬飛有些無奈,但沒拒絕,在他眼裡,這種行為,是一場交易,一種責任,在沒確認受孕之前,只能不斷重複。這天晚上,野人依舊熱情似火,任鵬飛在沒全然沉浸進去前,總有一股超然的冷淡,再怎麼配合,眼角都會伴隨一絲抗拒,一股寒意,直至在身上的人的挑逗之下,深陷慾海不能自已,他才真正放開。竹筒開啟,一隻蒼蠅大小的小蟲子爬出外面展翅飛走,眨眼工夫,便消失在任鵬飛眼前,而他,立於原處,些許怔忡地望著小蟲飛逝的方向,直至找到食物的野人興沖沖地奔到面前。這次野人給任鵬飛帶回來的是他昨天主動提出要吃的朱果,還有幾塊細長口感軟糯微甜的根莖。野人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髮間還夾雜幾根野草,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憐,但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任鵬飛呵呵傻笑。任鵬飛看他良久,拿起一顆紅果放進嘴裡輕咬一口,微酸的果肉在口腔中咀嚼片刻,輕輕嚥下去。任鵬飛抬眸繼續看他,突地微微一笑,沒有任何特意和勉強,也沒有半點偽裝和戲謔,就是純粹的微微一笑。野人傻傻地怔住,任鵬飛記得頭一回見面時,他也是這副傻樣呆呆坐在岸邊目不轉睛看他。任鵬飛難得的胃口好,把野人帶回來的食物吃了個精光,然後坐著看野人仍然痴傻一般地,看他一眼,低頭撕咬一口風乾的肉,又看他一眼,再低頭撕咬一口手中的肉。這次任鵬飛不再覺得煩躁,而是雲淡風清地任他看,任他把痴戀一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