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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鵬飛會想那張在武館中開懷大笑的臉,會想他提筆聚精會神練字的恬靜,會想他坐在竹枝下含笑撫琴的祥和,會想他紅著眼睛吼我在你心裡是不是什麼都不是的悲傷……也會想他褪盡衣物後,一身的傷疤。自京城一別,回到渡厄城中,任鵬飛一直有派人暗中查詢聶穎的訊息,可一直沒什麼線索,聶穎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訊息,到底是好還是壞,任鵬飛不敢細想,卻一直沒有放棄找尋,但他並未想過,找到了如何,沒找到又如何?所以當江穎這個名字出現時,他一愕,是因為竟不知接下來應該如何。慢慢沉寂下來後,他才意識到,他沒有任何去找他的理由,一年前在京城,是聶穎把他趕走的,他說,我累了。從此他們便應該形同陌路了,可在當年京城叛亂一事爆發時,已經身處外地的他聽到這件事的頭一個反應是撇下女兒一路策馬狂奔回京時,才幡然而悟,於他心底,聶穎不再只是一個陌生人。這到底是不是聶穎曾經想要的感情,任鵬飛也不知道。反而因為這件事,任鵬飛更是迷茫,如同走進一條死衚衕裡,再也走不出來,兜兜轉轉之後,終於累了,累了。所以任鵬飛去找聶穎,去找他,尋一個答案。到了雲南,在點蒼山下,任鵬飛沒報上渡厄城的名號,對一個普通老百姓而言,要拜見一個武林盟主也不是件易事。可是他能等,在一個小客棧裡住下,然後每天去武林盟主也許會出現的地方。任鵬飛可以有很多辦法去見江穎,最直接的便是買通江府的下人混進去,但他選擇的卻是最笨最傻的一個方法,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想去找他之前,遠遠看一眼,確認江穎到底是不是聶穎。私心裡,任鵬飛不希望江穎便是聶穎,就像一直用心守護弟弟的那份純真,卻無奈地發現他的眼睛裡無可避免地染上雜質一樣,曾經谷底的那人也擁有一雙清澈如水的眼晴‐‐終於,武林盟又召集雲南境內的江湖人士,說是要去討伐最近在楚雄的山裡搶奪路人財物並殺人滅口的強盜。這種事情官兵沒有辦法,偶爾也會向武林盟求助。任鵬飛藉機混在趕去總壇的人群中,等人聚集時江穎出來,他躲在角落遠遠地看。他看到的只是一張陌生,略顯憨厚的臉,任鵬飛並沒有過多關注,畢竟隔這麼遠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他更多的是留意江穎的雙腳,每一次行走會不會出現什麼……儘管很細微,但任鵬飛還是看出來了,也終於肯定了一件事,再看向江穎的臉,只覺得心堵得厲害,幾乎讓他無法呼吸。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那些已經失去或錯過的,又要如何挽回,又如何能挽回?「百里掌門,窮寇莫追!」正欲潛入山林追敵的百里湘聞聲停下,轉身一看來人,當即抱拳道:「江盟主。」江穎看一眼他的身後,一臉關切地道:「這處山林越深入越是繁密,就是當地人進去也很難保證能出來,這逃掉的幾個賊寇恐怕再難成氣候,進了林裡只不過是九死一生,百里掌門何必為這種人也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百里湘聽得尤為感動,對這位才統領武林不過數月的盟主更是敬佩,「多謝江盟主提醒,這次剿匪幸有江盟主帶領,才能不傷一兵一卒清剿這些惡徒為民除害,實在是功德一件。」「百里掌門真是說笑了。」江穎走過去輕拍他的肩膀,隨後先行走在前頭,「這只不過是職責所在,更何況不論是誰,遇上這樣的事都會有同一樣的反應。」江穎的不驕不躁,更是引來年逾不惑的百里湘欣賞的目光。「對了,」江穎走了幾步,似憶起什麼突然停下,負手於身後,笑問身邊的百里湘,「不知百里掌門可曾想過自己的死法?」「什麼?」百里湘一時莫名。江穎黝黑的雙眼落在他身上,噙在嘴邊的笑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他壓低聲音,說:「不知百里掌門可曾想過,會死在我的手上……」江穎話音未落,一道冷光閃過,百里湘只來得及瞪大雙眼,腦袋便和脖子分了家,在地上滾了幾圈。江穎避開了濺出的血液,丟開手中特意準備的武器,對著無頭的屍體冷笑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卻因為聽見隱約接近的聲音而停下,仔細聆聽,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退了幾步,縱身一躍,飛向一旁連點數下,人已經穩坐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之上,拉低眼前的樹枝,往屍體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