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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抬頭,滾落在下巴上的淚珠晶瑩透淨。文清把禮揚帶到城市的一隅,那個還一樣孤單地立於街尾的電話亭如今斑駁不堪,到處都貼滿了小廣告。文清告訴禮揚,那時,這個電話亭才立起不久,嶄新美觀,他的人生就在這個電話亭裡出現了轉折。那天,他共事的一個同夥為了錢接了一個名聲不好的客人的生意,接下後又後悔,就騙涉世不深的自己去見這個客人。那天,他被關在屋子裡將近一天,被虐待得很慘,他最後幾乎是爬著逃出來的,來到這裡後,被明亮的電話亭吸引,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那個深夜,他靠在電話亭裡,拿下話筒,撥了又停停了又按,掙扎好久,還是把電話打了出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的一刻,他淚如雨下。放下電話後,他告訴自己,若他真的來,這一次,就和他走吧,不管將來會受到什麼傷害,和他走吧。後來,他真的來了,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傷痕累累的自己面前。文清越是回憶,淚流得越快,禮揚坐在一邊,只是沈默,窗外的燈光,照得他的臉凝沈。這個地方仍沒有找到人,而他們已經找了快兩個鍾頭。文清一邊擦淚,一邊說,去市區的某個公園吧,這是最後一個地方了,若還是找不到……文清沒往下說,禮揚沒往下問,兩人之間的氣氛隨著一次一次找尋撲空,越發沈寂。市區的公園,是這個城市公園中不大不小,默默無名的一個小公園。有一次文清和雷德凱上街買東西,準備返回時突發奇想說要隨處逛逛,他們都是這個城市中為生活打拼忙忙碌碌的一員,很難靜下心來關注城市裡的每一個建設和發展,那天,兩人逛著逛著,就逛進了這個小小的公園,然後坐在公園裡的長排椅上休息。喧囂的城市中難得有此寂靜的地方,他們坐下後,望著花團錦簇的景色,不由開始規劃他們的將來。文清說,等他們老了不能動了,就進養老院。雷德凱說,等他們老了就回鄉下,住個有院子的屋子,養些家禽種些蔬菜,誰先不能動了就由對方照顧,兩人都不能動了就請人照顧,死了就合葬在生前一起挑選的墓地裡。說到死亡,兩人都沒有悲傷,只有對未來的憧憬。死了就合葬在一起,是文清聽過的最美好動聽的情話。夢想總擱淺在現實裡。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將來自己會死在哪裡,葬在哪塊墓地裡,身邊陪伴的人,會是誰。那個公園很快就到了,禮揚停好車,文清先下車,前進的腳步急切凌亂,禮揚跟在他後面。最先發現雷德凱的是文清。在昏暗的燈光下,第一眼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怔怔地停下腳步,眼眶不由發燙,之前才止住的淚眼看又要滾落,躊躇地邁前一步,身後有道身影卻更快地奔了上去,邁出的腳步只能停下。雷德凱太累了,在椅子上坐著坐著就打起了盹兒。被禮揚喚醒後,他睜著霧朦朦地雙眼,看清眼前人,露出一笑,把人輕輕摟進懷裡,柔聲安撫。&ldo;禮揚,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瞧,臉色多難看啊……不怕不怕,我在這兒……睡吧睡吧……&rdo;禮揚臉埋在他懷裡,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身,身體在輕輕抖動,眼睛闔上的時候,淚水淌過臉頰。雷德凱太累了,太累了,他靠著禮揚,哄著哄著,便漸漸地、漸漸地陷入了夢鄉,沈沈地、沈沈地睡了。昏黃的路燈照在他們身上,他們相擁在一起的影子被拉長,靜靜地,躺在地面上。文清轉身離去,微風中,傳來苦澀微鹹的味道。那一夜,禮揚把睡得昏昏沈沈的雷德凱帶回了家。見他帶回了雷德凱,一直等候的劉姨終於放下了心,不顧禮揚的挽留回家去了。在她離去前,禮揚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劉姨笑笑,說,是我該說對不起。劉姨走了,但她還會再來。在這一笑中,他們心中沒有任何隔閡。禮揚不知道雷德凱今天都遇上了什麼,回去後,他一沾上床就睡死了。見他如此疲憊,禮揚不忍再叫醒他,用洗臉盆裝上熱水,脫下他的衣服給他擦去一身汗漬,讓他得以睡得更安穩。見到他臉上有傷,禮揚就猜想他估計是跌倒了。就算是四肢健全的人都有可能平地摔一跤,更何況像雷德凱這樣的,只不過除了才裝上假肢的前兩個月他偶有跌倒外,這段時間他已經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