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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你在說什麼胡話!」「胡話?」寧景年冷笑:「若沒有證據,我會這麼說嗎?我已經見到他了,他說他叫程躍!」又一個許久不曾聽見的名字浮現於腦海,寧老夫人被他震得快要站不住腳,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白著臉手足無措地說道:「不可能,我們不是說好這件事絕對不告訴其他人了嗎?他怎麼可以食言!他向你爹保證過了,只要離開寧家,他程躍以杜薇的身分嫁進寧家的這件事絕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說到這兒,看到寧景年一臉震驚,寧老夫人再怎麼遲鈍也發覺了一件事,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她能做的只是後悔萬分地捂住自己的嘴。可是,聽到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原本只是想試探,沒曾想母親這麼快就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寧景年鐵青著臉站起來,逼近到母親面前,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道:「娘,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把一切都告訴我,我要知道,我要知道!」見到兒子猙獰的臉,被他嚇到的寧老夫人紅著眼眶不停地搖頭、搖頭。而寧景年像瘋了一樣,不停地逼問自己的母親。「娘,告訴我,把一切都告訴我,為什麼薇兒變成了男人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為什麼!告訴我啊,娘!」吼著吼著,寧老夫人看到這九年來一日比一日冷漠的兒子竟慢慢流下了眼淚,看他悽楚痛苦的臉色,寧老夫人心腸再硬,這時也不由漸漸軟化。眼前的這人,是她唯一的親生骨肉啊!這些年,因為妻子的死,經過一段行屍走肉般的日子後,就變得冷漠,變得不近人情,變得令她好生心疼。原以為這件事情可以瞞一輩子,可看他這樣,她越是隱瞞,越是難受,曾經想過這件事情終會一天會暴發,那是因為她終於再也隱瞞不下去了,不曾想,竟是兒子自己先發現了。把手輕輕放在兒子胸前,寧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也哭了出來。燭火還在靜靜燃燒,九年來未曾變更過一處的房間依然那麼鮮豔喜慶,無聲的向人們透露,曾經這裡,有一對幸福的夫妻在此結髮,在此相視相對‐‐寧靜的房間裡突然被人打擾,隨著劇烈的開門聲,屋外吹來的風讓燭火搖曳得近乎熄滅。從母親那處歸來,寧景年鐵青著臉看著屋裡的一切,隨後猛地衝上去,瘋了般把所有曾經珍惜無比的東西都推翻撕毀得徹底。最後來到擺放靈位的地方前,他目光森冷地盯著看了一會兒,伸出手,可快碰到時又停了下來,卻不到眨眼工夫,拿起便往地上砸,然後狠狠地上去就是好幾腳。寧景年就真的像瘋了,瘋了,在被他摧毀得不成樣子的屋裡,他不停地踩著這個牌位,過了好久、好久,直至牌位變成一堆碎屑,他才停下,怔怔地後退幾步,突然昂首大笑,笑聲裡,有著過多的憤恨,過多的悲傷,過多的苦痛。寧靜的夜裡,守在院外的下人聽到自己主子瘋狂的笑聲,嚇得不禁面面相覷,想進去,又不敢。書香門第月亮靜靜懸掛在漆黑的天空裡,雲朵時不時拂過它的身旁,這一夜仍然那麼平靜,然而平靜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暴風雨。這一夜,寧家的主子翻身上馬,馬鞭一揮,鐵蹄高揚,不過眨眼工夫,那道策馬狂奔的頎長身影便消失在夜霧之中了。◇被寧景年的怪異舉止擾得一日心神不寧,夜半時分,連蟲兒都不再喧鬧安然入眠,程躍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照進的月光靜靜灑在帳上,程躍翻過身,眼睛盯著帳頂,不知思及什麼,抬起自己的右手,藉著夜色仔細端詳,稍頃,左手輕輕撫上,然後與之交握,細細體會其中的觸感。除了在寧府裡的那段日子,程躍基本沒過過一日安逸奢華的生活,長年習武握劍,自師父死後就開始為生活打拼,他的手早被磨練得粗糙咯人,連自己去碰都嫌不舒服,可是景年卻分外喜歡握住他的手,說他的手暖和,還無數次一邊撫著這兩隻粗糙不平的手,一邊心疼地說以後絕對不讓他再做任何辛苦的事情了。尤其是掌上的幾處厚繭,為了讓它們消失,景年不知道費了多少腦筋,找了多少藥膏來抹,卻幾乎看不到療效,時至今天,這幾處繭子不但還在原來的地方,而且還比之前厚實了許多……想到這裡,程躍腦中一閃,驚訝萬分地從床上坐起來,回想今天景年的怪異舉止,再看回自己的手掌,一直困惑他的問題迎刃而解,卻也讓他不禁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