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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沈嘉禮,像一隻糊里糊塗的陀螺一樣,隨著段慕仁就轉去了日本,同行的還有各總署的一大票高階官員。這些人統一的前去叩謁了天皇,又去參拜了靖國神社。在靖國神社中,沈嘉禮很意外的看到了沈子靖。沈子靖穿著一身日本將官的軍裝,看起來趾高氣揚。志滿意得的同沈嘉禮對視了一眼,他面無表情,隨著一大幫日本軍官走了過去。沈嘉禮毫無感觸,一顆心飄飄忽忽的,總在他那家宅上方盤旋。他思念他的小院兒,思念他的房間,思念他那呀呀亂叫的胖兒子,甚至還惦記上了小梁與杏兒。 東風西風沈嘉禮,自覺著像一隻輕快的小燕,乘著微風就飄進了自家院內。他這是剛下飛機不久,然而已經把日本的風光忘了個一乾二淨。進院後他放下手中的皮箱,先逮住了迎面跑出來的小梁,在對方的短頭髮上摸了一把,然而大踏步走向裡院,且走且大聲喊道:&ldo;杏兒,子期,爸爸回來了!&rdo;倒好象連杏兒也一起做了他的閨女。初秋的天氣,時常的還很溫暖。杏兒的房門沒關,只垂著珠簾。杏兒抱著沈子期,一挑簾子迎出來了,笑著低聲招呼:&ldo;喲,老爺回來了!&rdo;沈子期也向他伸出一隻小手,張大嘴巴&ldo;呀&rdo;的叫了一聲,同時露出了下面兩顆剛剛冒頭的小牙。沈嘉禮看了看胖杏兒,又看了看沈子期,臉上的笑容擴大化了。而小梁拎起他的皮箱跟到院門口,沒敢深入,只將個腦袋探進來看熱鬧。沈嘉禮很愉快,先對杏兒講了兩句閒話,又伸手抱過沈子期,上下的顛著他逗弄。沈子期如今也有五個月大了,又精又靈的,呲著他的小牙呀呀亂叫,又噴著口水大聲喊道:&ldo;啊,爸!&rdo;沈嘉禮聽了這聲呼喚,立刻撅嘴在他那小臉上親了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愛這孩子,不過每當他吃到軟而甜的食物時,就一定會想:&ldo;這個子期也能嘗一點了。&rdo;杏兒在一旁站著,面如滿月,恬然微笑。她的臉上偶爾還會流露出一點稚氣,然而舉止和心態都是小婦人式的了。她終日龜縮在裡院,除了照顧沈子期之外無所事事,可靈魂卻是親暱的依偎在沈嘉禮身旁,單方面的自作主張,已然成婚。是的,沈嘉禮是&ldo;不行&rdo;,可是不行歸不行,人畢竟是天天在她眼前,並沒有被別人奪去。沈嘉禮把孩子抱到自己屋裡去,擺弄洋娃娃似的放在桌子上。沈子期已經能夠獨自坐穩了,沈嘉禮拿個鈴鐺,譁啷啷的搖出節奏;沈子期睜著兩隻大黑豆似的眼睛,又把個腦袋隨著節拍一點一點。忽然&ldo;嘎&rdo;的笑了一聲,透明口水就從嘴角流了出來。沈嘉禮見狀,心裡有點嫌惡。不大情願的掀起孩子的衣襟,他很小心的為沈子期擦掉口水。沈子期不識時務,還叭叭的吹起了口水泡泡;沈嘉禮皺著眉頭擦了又擦,最後竟然也習慣了。沈子期是個興高采烈的嬰兒,對著沈嘉禮把眼睛笑成兩道縫,又怪好聽的喊道:&ldo;呀!爸、爸!&rdo;杏兒站在院裡,傾聽著嬰兒的喊叫。她一直在教導沈子期喊&ldo;爸爸&rdo;,沈子期現在什麼話都不會說,就只會發出這一聲&ldo;爸爸&rdo;。她想沈嘉禮一定是愛孩子的,那這孩子雖然來路不正,但是如果和他分外相親,大概也就多少能夠彌補血緣上的不足。沈嘉禮自從有了兒子,對於外界總像是心不在焉。他的事業是被段慕仁攥在手裡的,要進要退全由不得自己做主,自然也就不必分心去想;而在生活上,雖然北平全城都鬧起了饑荒,但是並不缺少他的吃喝,想穿兩件好衣裳呢,綢緞莊的大門也永遠向他敞開著。至於世界大戰,則更是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了。悠然自得的進入了冬日,沈嘉禮居然並沒有犯他的肺病與舊傷。北平市面上已經見不到煤,但是他屋內的爐子照樣火光熊熊,貧困與饑荒影響不到他的生活。忽然的,&ldo;珍珠港&rdo;三個字鋪天蓋地的襲來,日本人,從政客到軍人,一起興奮的發了狂。可幾乎是與此同時的,英美聯合向日本宣戰的大新聞也出現在了報紙版面上。沈嘉禮抱著胖兒子在家裡走來走去,不甚在意的發表評論:&ldo;嗬!與英美開打?為什麼要去打英美呢?日本能打得過英美?&rdo;此刻他的聽眾是杏兒。杏兒端著個針線笸籮坐在窗前桌邊,正在給沈子期縫製罩衣。她和一般的中國人一樣,打出生起就知道西洋厲害,所以不由自主的就要崇拜高鼻子藍眼睛。有些懵懂的笑了一下,她用白牙齒咬斷一根線:&ldo;可不是!興許是小日本欺負中國欺負上癮了,所以收不住了?英美那麼遠,等到小日本走到人家國裡,累也累個半死了,還有力氣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