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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時,沈子靖進了最近的小鎮,也累癱了。 在路上在鎮上一間滿是臭蟲的旅館房間內,沈嘉禮癱在了一張咯吱作響的破木板床上。他都累&ldo;酥&rdo;了,滿懷的愁緒隨之無影無蹤。直著眼睛伸長了兩條腿,他顫巍巍的長嘆出聲,一隻手伸出去,還和皮箱提手綁在一起。沈子靖沒管他,自顧自的在對面一張床上也倒下了。他養尊處優這麼多年,雖然有著虎背熊腰的身材,可是絕沒有老虎熊羆的力量。虧得他在逃難的這些天中受了許多煎熬與鍛鍊,加之吃的足,所以能比往日太平時更強壯一些。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發黴的天花板,沈子靖足足躺了有一個來小時,才算是把這口氣緩過來了。然後他側身用手撐了床,慢吞吞的想要起身‐‐從關節和肌肉中爆發出來的刺骨痠痛是他預料中的,所以他並沒有大驚失色,只是緊皺眉頭哼出了聲,而後像一副粗大的破木偶一樣,還是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他脫了腳上的回力球鞋‐‐早就預謀著要攜私逃走,所以在臨離遼寧之時,特地帶上了一雙好鞋,底子軟,比布鞋更舒適,而且耐磨,不怕翻山越嶺的走長路。扒下襪子赤腳踩在地面上,他暗自運力,猛然挺身站了起來。踉蹌著一步走到對面床邊,他咬緊牙關一點一點的蹲下來,把那將沈嘉禮的手與皮箱捆在一起的手帕解了開來。隨後一屁股席地而坐,他見沈嘉禮那整隻手,因為腕子那裡被勒的太緊,血脈不通,已經變成了青紫色。他嚇了一跳,趕忙捧著那隻手揉搓呵氣,而沈嘉禮閉上雙眼呻吟一聲,低低的蚊子哼道:&ldo;子靖,我幫不上你的忙啊。&rdo;沈子靖沒理他,單是擺弄那隻手。叔侄兩個的身材實在是差了好幾個尺碼,沈子靖認為自己能夠一巴掌捏碎對方的拳頭。沈子靖出門,在旅館附近的小鋪子裡買了許多雲片糕回來。沈嘉禮累的毫無食慾,勉強自己吃了幾口。他不吃,沈子靖可是要吃,而且依舊是大吃,彷彿腸胃是一處無底洞。吃完之後,他又喝了一肚子水。抬手抹了抹嘴,他拍了拍躺在床上的沈嘉禮:&ldo;三叔,別懶了,你這也歇了足有小半天了,現在起來,繼續上路!&rdo;沈嘉禮一聽這話,當即要哭似的哼了一聲:&ldo;還走?&rdo;&ldo;那你還想留在這裡養老不成?你一個要死的人,還怕臨死前多走幾步路麼?快點爬起來,你不為自己著想,還不體諒體諒我?這要是被小兵逮著了,他們還不得撕碎了我?&rdo;他一邊說一邊動手,把沈嘉禮生拉硬拽的扯了起來。沈嘉禮昏昏沉沉的下了床,站立之時雙腳痛的鑽心。他真有心哭上一場,然而沈子靖把箱子綁回到他的手上,然後就強行領著他出門了。沈嘉禮坐上了一輛牛車。牛車坐了許久,換乘馬車。馬車又走了許久,他暈頭轉向的,被沈子靖拽上了一輛長途汽車。長途汽車從傍晚一直開到了凌晨,也不知是怎樣一條線路。汽車裡擁擠的有如沙丁魚罐頭,沈子靖那樣能搶能奪,上車便佔據了兩個座位‐‐然而開車不過一個小時,他便在不知不覺中合身擠向了靠窗的沈嘉禮,而自己的座位則是被一位抱著小奶娃的胖壯婦人強行佔據了。那婦人胸高腹大,臀部有如一扇磨盤,坐下之後高聲談笑,聽語言正是一位本地少奶奶。旁邊又站著一位小老媽子,和她一問一答的應和,唯有奶娃娃還乖巧一些,只每隔半小時嚎啕一頓而已。沈子靖在此處人生地不熟,又是個心中有鬼的,所以格外老實,不敢和本地少奶奶抗衡。微微側身把皮箱盡數堆放到了沈嘉禮的大腿上,他在黑暗車廂中一聲不吭,只偶爾用鼻尖蹭一蹭沈嘉禮的面頰。沈嘉禮剛逃了不過一天一夜的難,便已經狼狽的魂飛魄散,累到連尋死的心思都沒有了。閉上眼睛依偎在車窗玻璃上,他在一身難熬的大汗中睡了過去。沈嘉禮這一覺睡的長而沉,彷彿死了一場似的。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外界已經是天光大亮。汽車停在了一處空場上,車外竟是人山人海。沈嘉禮望著這般景象,訝異的目瞪口呆。正當此時,他眼前一花,就見接連幾個半大孩子從上方跳了下來‐‐原來這一輛長途汽車不但內部快被擠爆,甚至連車頂上都攀附了旅客。沈子靖也有些傻眼。他瞧出了這車中乘客多以家庭為單位,全是拖家帶口的光景;再看那眾人的容貌打扮,並沒有面黃肌瘦的人物,衣著也大多是簡樸中透著潔淨,想必應是鄉鎮之中的富戶地主、體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