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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年我跟龍相要了五萬,這一年我自己在外花了一些,現在給你三萬。記住,這叫支票,拿到銀行什麼都不用說,直接就能換出錢來。你收好了,這就是你的體己。有了這筆錢,你一個人過日子也能有飯吃,記住了嗎?&rdo;丫丫看著露生遞到自己面前的支票,乾枯的大眼睛裡忽然湧出了淚水。躲閃著向後退了一步,她帶著哭腔說道:&ldo;大哥哥,我不要。我不怕他,我受得了。他鬧脾氣了,我就躲著他,咱們從小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我能對付他。&rdo;露生把支票往茶几上一拍,&ldo;從小?那是你有我!你能對付他?他像條瘋狗似的,你膽子又小性子又軟,還笨,你能對付他?我看他現在胖得一身肉,你呢?你瘦得都脫了相了!還有那一腳‐‐那天他那一腳差點兒踢沒了你的性命,那是個一發瘋就殺人不眨眼的東西,你還捨不得離開他嗎?&rdo;丫丫本來就想哭,如今聽了露生這樣氣勢洶洶的一片指責,忍不住抽泣出聲,真哭了。&ldo;大哥哥……&rdo;她用手背抹眼淚,抹了眼淚又抹鼻涕,&ldo;我已經是這樣了……我這輩子……&rdo;她並沒有號啕,然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額角都迸起了隱隱的筋脈,是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一隻大手一扯她的腕子,一把溼毛巾拍上了她的臉。露生劈頭蓋臉地為她擦淨了涕淚。她沒有躲,出於天性,她也貪戀這有限的一點溫暖。龍相也有善待她的時候,但那善待不像是要暖她,更像是要燒她。露生擦完了她的臉,又用手指理了理她潮溼的劉海。目光從她的眉眼滑到她的耳鬢,他發現丫丫還帶著自己當年買給她的那一副鑽石耳墜。手裡攥著那條大毛巾,他忽然張開雙臂,把丫丫擁進了懷裡。其實他們本是一對有情人,可怎麼就顛顛倒倒地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扭頭把嘴唇貼上丫丫的頭髮,他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向窗外看,一看看出十萬八千里。看得眼前捲過浩蕩大風,風乾他的眼淚與熱血。&ldo;丫丫,&rdo;他啞著嗓子低聲開了口,&ldo;記住,只要我活著,我就會永遠保護你。不管你是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你什麼時候來,我什麼時候在。&rdo;緩緩用力收緊了雙臂,他彷彿是要勒斷懷裡這把瘦骨,&ldo;我不會再把你丟給他不管了。你現在不肯離開他,沒關係,你只要知道出了龍家的門,還有個大哥哥可投奔,就行了。&rdo;丫丫一言不發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這一刻她什麼都不辯,什麼都不想,身心靜止在溫暖的黑暗中,她在露生的氣味中向下沉,沉到一個無光無聲的混沌世界裡。在那裡,她不怕。她不動,露生也不再言語。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丫丫的後背,他想他們其實可以這樣一直站下去。先是同生共長的兩棵樹,再是滄海桑田後的兩塊石。先前的很多年裡,他們不就一直是這樣嗎?他們之間,不是至多隻隔了一道簾嗎?混沌世界的生命為半個小時,半小時後,丫丫抬頭,世界湮滅。&ldo;我走了。&rdo;她告訴露生,面頰和眼皮都是紅的,&ldo;陳媽的兒子還在樓下汽車裡,是他送我來找你的。&rdo;露生鬆開了手臂,小聲說道:&ldo;陳有慶那小子嘴不嚴,你別信任他。回去之後你對龍相怎麼說?你沒把我找回去,他會不會又對你鬧脾氣?&rdo;丫丫笑了,那笑容來得很安詳,安詳得幾乎有了歲數,&ldo;不能。&rdo;然後她彎腰拿起了小皮包,轉身向門口走了幾步。臨出門前卻是回頭又道:&ldo;大哥哥,我不要錢,有了錢我也沒地方藏。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自己知道小心。他我是天天能看見的,可我沒法天天看見你,你多保重。我知道你好好的,我就不惦念了。&rdo;露生只一點頭,看她這是往火坑裡回。然而是守著個暴君似的丈夫好,還是孤孤單單地一個人好,他真沒辦法替丫丫拿主意。一切總要等他復仇完畢才有定論。如果滿樹才真死了,而他又還活著,他會替丫丫做主。不管她願不願意,他拐也要把她拐出來。一個沒主意的小丫頭片子,她懂什麼好壞?丫丫回了她在天津的家。路途太短了,她好像在汽車裡還沒坐穩,陳有慶就已經從外面給她拉開了車門。她並沒有真去投奔露生的打算,可是方才那半個小時的靜默相擁真是好。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ldo;好&rdo;過了。抬眼再看院內的景緻,也能看出草綠花紅,天空藍得如大海,太陽光芒萬丈。忽然停住腳步仰起了臉,她手搭涼棚往上看,一張臉紅紅的帶著潮意,她像一株從土壤裡吸飽了水分的花草,無知無覺地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