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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相越想越委屈,委屈到了一定程度,他忽然坐起身,把額頭抵上了丫丫的肩膀。丫丫知道他這是心裡不痛快了,便很熟練地一手給他搖扇子,一手一下一下順毛撫摸他的後背。撫摸了十分鐘,她扶著龍相躺了下去。扯過一床薄薄的毯子給他蓋了上,她歪在一旁輕輕地拍他,當他是個累贅孩子。平時哄他睡覺的時候,她經常是不用感情的,純粹只是盼他入睡,自己也好得些輕鬆;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她望著窗外的大月亮,就見月亮成了精,一會兒幻化成大哥哥的面孔,一會兒幻化成大哥哥的胸膛。白天兩人的那一相擁,於她來講是個美夢,夠她藏在心裡,回憶許多年。悄悄地做了個無聲的口型,她喚出了三個字:&ldo;大!哥!哥!&rdo;這三個字她將近一年沒有喊過了,如今在龍相身旁,雖然只做了個口型,但她也有一種犯忌越軌般的喜悅與恐慌。丫丫背對著龍相睡覺,她蜷縮了身體側臥,龍相從後方摟住了她的腰,姿勢和她一模一樣。額頭抵著她的後背,他發出輕輕的呼吸聲,是個睡得很踏實的模樣。摸了摸他環在自己腰間的光胳膊,丫丫有時候也疑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恨他‐‐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恨過誰。不敢恨,也不會恨。窗外漸漸亮起了暗淡的青光,是天要亮了。丫丫輕輕地想要起身,不料身後忽然響起了龍相的聲音,&ldo;幹什麼去?&rdo;這一聲來得十分冷靜,讓人不知道龍相已經偷偷地清醒了多久。丫丫嚇了一跳,隨即小聲答道:&ldo;我撒尿去。&rdo;龍相一抬手放開了她,緊接著自己也坐了起來。將滿頭亂髮胡撓了一氣,他低著頭說道:&ldo;我夢見露生了,是在戰場上。他揹著我跑,你在旁邊跟著。&rdo;然後他伸腿下床,滿地找拖鞋,&ldo;我還得去找他,我一定要把他找回來。他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小、愛記仇,像個娘們兒似的,總得要人哄。哄就哄吧,我豁出去了!&rdo;不論他這言語的內容正確與否,就單是他這一副正經嚴肅的態度,便已經罕見了。丫丫跪在床尾看著他,忽然感覺他此刻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非常的&ldo;正常&rdo;。丫丫在北京城裡做了兩年的司令太太,她再不會交際,也比在家時多見了許多人。人見多了,她才發現自家丈夫身上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奇怪勁兒,不是一句&ldo;脾氣壞&rdo;可以簡單概括的。龍相開始&ldo;哄&rdo;起了露生。和艾琳一樣,他也發現露生特別擅長失蹤,說沒就沒。但艾琳單槍匹馬,只能守株待兔,他卻不一樣。他手裡攥著千軍萬馬,一個長途電話打去北京,他啟用了他的特務機關。然後露生就發現天津衛裡到處都有龍相。他只要落了單,龍相就必定會從天而降。他午飯吃撐了,在公園裡散個步,也能和龍相走個頂頭碰。他不看龍相,低著頭一味地只是前進,龍相面朝著他倒退,一邊退一邊向他做滑稽的鬼臉。做到最後見他始終不笑,龍相便又一轉身去挽他的手臂,要和他並肩齊步走。露生是個大個子,並且是個衣冠楚楚的大個子,走在哪裡都是要招人多看一眼的。他人模人樣地在草地上走,胳膊上卻掛著個抓耳撓腮的龍相,怎麼看都不對勁。況且龍相的手不老實,總是試探著要往他頭上臉上摸,又不時蹦跳著要往他身上竄,說話也不好生說,哼哼唧唧地叫&ldo;露生&rdo;,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不明白這兩個青年男子是在鬧什麼笑話。露生是個最要臉的人‐‐不要臉的人也受不了龍相這一手,所以心裡發起了急。急歸急,他強壓著怒火,不肯浪費精力再和龍相起衝突。他知道龍相現在還只是對著自己使勁,沒有把槍口轉向艾琳。可他遲早是要盯上艾琳的,因為在龍相心中,艾琳是個外人,自己是個叛徒,被那個外人拐走了。自己的所求,龍相清楚得很。等龍相查出艾琳的身份,那麼自己這一場陰謀詭計,怕是也要隨之大白了。所以時間有限,他須得加快速度,同時……同時,他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適當地敷衍敷衍龍相,至少別讓他一味地給自己添亂。可是扭頭看了看龍相的面孔,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對待這個人,他的感情太濃烈太分明瞭。當初同他好的時候,可以為他賣命;好的時候是那樣的好,如今壞了,自然也無法壞得輕描淡寫。艾琳知道露生最近被那位龍司令重新纏上了。對待那位龍司令,說老實話,她也有點望而生畏,儘管龍相根本就不認識她,也沒打過她的主意。而這生畏的原因,她自己也說不分明‐‐龍相的相貌並不猙獰可怕,也沒聽說他在家裡吃過活人。可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艾琳就覺得這人帶著邪性,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