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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接下來該怎麼辦?&rdo;露生又問,&ldo;你有打算了嗎?&rdo;龍相俯身將兩隻胳膊肘架在大腿上,然後雙手託著下巴,側過臉對著露生抿嘴一笑。他始終不言語,露生也不好追問不休。端起那碗熱粥攪了攪,他舀起一勺喂到了龍相的嘴邊。勺子不小,於是龍相也把嘴張得老大,要把勺中熱粥一口吞下。露生看著他的吃相,心中生出了一點疲憊的喜悅。又來避難了,又來給他做牛做馬當奴才了,這真是宿命一樣的輪迴。粥還是熱的,龍相吃著吃著流了鼻涕,抬了衣袖便是一抹。露生嘖地一咂嘴,隨即從褲兜裡摸出手帕給他重新擦了鼻子。龍相沒有躲閃也沒有道謝,仰著臉任他擦。吃完了半碗粥,因為外界再無新訊息,所以露生勸龍相睡一覺,然而龍相不肯。於是露生挪到了沙發一邊,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躺一會兒。這回龍相肯了,然而又要求露生拍他,因為丫丫已經拍了他三年。露生當真一下一下輕拍著他。這回真是四野俱靜了,只是不知道天光大亮之後,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慢慢地鎮定下來,他像是感到疑惑了,自己告訴自己:滿樹才死了。真死了,看得準準的,心中最後一塊烏雲消散了,他再不是揹負著血海深仇、連笑一笑都感覺負罪的孤兒了。這回他對得起父親和妹妹了,真有一天死了,在天堂或地獄見了他們,也挺得直腰板了。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輕鬆得讓他一時忘記了自己的罪孽‐‐他把艾琳拋到腦後去了。他只輕輕地拍著龍相的手臂肩膀,像是拍著一個極幼小的嬰孩,他又偶爾想到樓上的丫丫。樓上的丫丫躺在熱被窩裡,也一定睡得正香。好,真是好,他想自己從此時此刻開始,要正正經經地重新活了。&ldo;哎。&rdo;他看見龍相的眼睛半睜半閉,於是小聲對他說道,&ldo;你知道嗎?我本來的學名,不是白露生。&rdo;龍相遲緩地睜大了眼睛,斜了黑眼珠子看他,從鼻子裡哼出了軟而長的一聲疑問,&ldo;嗯?&rdo;露生含笑望著他,&ldo;十二歲之前,我名叫白頌德。露生是我的乳名,因為我是秋天的生日,我娘生我那天,正好是白露。&rdo;龍相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重新閉了眼睛,喃喃說道:&ldo;哦,白送的。&rdo;露生又氣又笑地打了他一下,&ldo;胡說八道。&rdo;龍相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他的肚腹,又含糊答道:&ldo;你本來就是被人白送到我家的。&rdo;露生不同他爭辯了,懶洋洋地向後一靠,他閉上眼睛,只覺自己輕飄飄地往上飛。沒有仇恨了,沒有重擔了,他忽然向前欠身,從茶几上抓起了龍相喝剩的小半瓶酒。仰頭閉眼猛灌了一大口,他隨即哈地吐了一口氣,然後顛了顛大腿,夢遊一樣地仰靠過去笑了幾聲。龍相只睡了一個多小時,便被電話吵醒了。他的親信副官,常勝,先前一直沒有影,如今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睜著一雙滿布紅血絲的眼睛,他把嘴湊到龍相耳邊,做嘰嘰喳喳的長報告。龍相先是枕著露生的大腿聽,聽著聽著一挺身坐了起來,也沒對露生做吩咐,直接就跟著常勝走出去了。露生沒敢多問,怕耽誤了他的大事。龍相一走,便是連著兩天不見蹤影。露生透過報紙瞭解外面的情況,丫丫也跟著他看,但丫丫只會看個熱鬧。能上報紙的訊息,自然不會是機密,換言之,在露生眼中,那些新聞的價值都不大。滿樹才死了,滿家一方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而龍相這一方不知是誰出的主意,硬說龍相對滿樹才是誤殺‐‐雲帥的本意是要殺那開第一槍的刺客。可刺客後來怎麼跟著雲帥跑了呢?那不知道,當時情形混亂,一定是人眼看錯了,怪誰都行,別怪雲帥。兩方對質,龍家這一方很有死鴨子嘴硬之風。略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幾分真相,當事雙方更是心如明鏡,然而大戰也並沒有立刻爆發,因為不知是誰手眼通天,居然查出了露生的身份。十幾年前的舊事隨之被翻了出來,這一回恩怨情仇亂成了一團,誰有理誰沒理就更說不清楚了。最後,滿家如今的當家人滿大少爺,以及滿樹才的親信部下們聯合提出了要求,讓龍相把殺人兇手交出來‐‐他們昧著良心承認龍相是誤殺。可龍相誤了,那對著滿將軍開出第一槍的青年,難道也是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