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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接連捱了幾鞭子之後，他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開始感覺這鞭子和拳腳大不一樣，自己怕是要扛不住。&ldo;你又發什麼瘋？&rdo;他蜷起一條手臂虛虛地擋在了頭臉前，不讓鞭子往自己的頭臉上落，&ldo;我又哪兒惹著你了？&rdo;龍相不理會，單是炯炯地瞪著露生。單手揮著柔韌黑亮的馬鞭子，露生越是後退，他越是一步一步地緊逼。這鞭子實在是結實，惡狠狠地捲過露生單薄的上衣。鞭梢過處，很快便滲出一條淺淺的血痕。縱是衣服不破，衣服裡面的皮肉也受了傷。露生忍無可忍了，一把抓住鞭子往外一扯，&ldo;沒完了？我們又不是故意揹著你出門，從早上等到現在，你始終不回來，我們怎麼辦？我倆到街上買點東西都犯了你的法了？再說那毛線買回來，還有你的一份。我出錢，丫丫出力，我倆給你織毛線褲子，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不由分說上來就打人，我看你真是不可救藥！&rdo;龍相一拽鞭子，拽不動，又拽了第二下，可是力氣不如露生，依舊是拽不動。於是索性將鞭子柄向下一摜，他咬牙切齒地開口吼道：&ldo;我不管！我就是不讓你倆在一起！你倆出門不帶我，就是不行！&rdo;然後他伸手指著露生的鼻尖，一邊說話一邊不住地點動，&ldo;白露生，你別以為我是傻子，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我早看出來了，你就是條養不熟的狗！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家把你養成人了，你就想跑，跑還不算，還想拐走丫丫，讓我成個孤家寡人！&rdo;露生早就不奢望能和龍相講道理了，可是聽到這裡，他猜出龍相是誤會了自己，便忍不住還要解釋幾句。不是怕委屈，是怕龍相胡亂生氣，再氣出個三長兩短來。&ldo;我不怪你派人跟蹤我，你還挑起我的毛病來了。&rdo;他極力把語調放平和，不肯再刺激龍相，&ldo;我把丫丫拐走？我自己現在都是一無所有，我拐了丫丫幹什麼？兩個人出去一起餓死嗎？我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在逗丫丫玩，我不是也逗過你嗎？逗你行，逗丫丫就不行了？你就是發瘋，也瘋得有點兒理由好不好？聽風就是雨，只長脾氣不長腦子，你對得起你頭上那倆角嗎？&rdo;露生只說到了這裡。說的時候雖然是渾身都疼，隱隱地也有點怒火中燒，但是他強忍著不發作，極力地要把話說得活潑。然而他這降龍的經驗大概還是不夠豐富，因為龍相聽到最後，沒有聽高興，反倒是更憤怒了。&ldo;你說我瘋？&rdo;他紅著眼睛對露生虎嘯狼嗥，&ldo;你敢說我瘋？！&rdo;然後他放下手，氣昏了頭似的在地上團團轉了一圈，緊接著重新面對了露生，他扯起走腔變調的大嗓門，開始做獅子吼，&ldo;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rdo;露生一愣，心想：我都快要把你當祖宗供了，你怎麼會說我看不起你？不等他發問，龍相甩手向院門一指，面紅耳赤地繼續吼道：&ldo;你自以為是什麼狗屁白大帥的兒子，你就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爸爸！你他媽的天天鬧著回北京，你就是覺著這地方屈了你！你要走！丫丫那個臭丫頭片子被你哄住了，也要跟你走‐‐我殺了你！&rdo;露生聽到這裡，又急又氣，不由得也提高了聲音，&ldo;龍相，你鬧歸鬧，少東拉西扯！龍叔叔保護我、養育我，我怎麼會看不起他？還有，我尊重你的父親，你也應該尊重我的父親！&rdo;話音落下，他只覺眼前一花，反應過來時，面頰上已經爆發了疼痛。大叫一聲狠狠推開龍相，他這回可真急了，&ldo;又咬人！&rdo;龍相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喘著粗氣站穩了，他像發作了失心瘋一般，撲向露生繼續連踢帶打，隔三差五還要找機會咬上一口。露生左抵右擋，兩隻手簡直要不敷分配，臉上還溼漉漉的，全是龍相對他啃咬未遂，蹭上的口水。露生自認為是個講道理、愛和平的人，可年紀和體格擺在那裡，正是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夥子。而且他爹白大帥是個能打天下的主兒，他身為兒子，再怎麼忍氣吞聲，也當不成個窩囊廢。對著龍相抵擋了片刻，他抵擋得越久，怒火在胸中燒得越旺。及至這火燒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忽然直通通地揮出一拳，結結實實地擊中了龍相的胸膛。龍相張開雙臂向後一晃，一屁股便坐在了青石板地上。露生居高臨下地望向他，氣喘吁吁地說道：&ldo;我不是打不過你，我是讓著你。&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