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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到了這個時候,拿這位弟弟便是徹底無計可施了。很細緻地重新給他描了一臉貓鬍子,他最後又在龍相的額頭上寫了個&ldo;王&rdo;,&ldo;喏,這回你成老虎了。&rdo;龍相對著他一齜牙,隨即張大嘴巴,&ldo;啊嗚&rdo;低嗥了一聲。然後舉手捧著露生的腦袋向下一扳,他踮起腳,一口親在了露生的眼睛上。不等露生做出反應,他鬆開手,四腳著地地趴伏下去,爬到丫丫跟前,又抱著丫丫要親。丫丫不讓他親,活魚似的在他懷裡掙扎。不讓不行,他抓住了丫丫的小抓髻,也不管丫丫疼不疼,對著她的圓臉蛋就親了下去。露生見他又要揉搓丫丫,連忙高聲喊道:&ldo;不許鬧了,下課!&rdo;喊完這一嗓子,他俯身握住龍相的胳膊,試探著把人往上拽,既要讓他放開丫丫,又不至於惹得他發脾氣。龍相剛一起身,丫丫立刻從他身下爬了出去,不動聲色地橫挪了幾步,挪到了露生身邊。可是挨著露生站了沒有一分鐘,她見龍相要轉過身面對自己了,出於直覺,她悄悄地又挪開了幾步。她怕龍相,從懂事起就開始怕。怕得太久了,成了習慣,成了理所當然。作為一個小小的生靈,總有趨利避害的天性。在這點天性的驅動下,她身不由己地要往露生跟前湊;也同樣是在這點天性的驅動下,她不敢公然親近露生。龍相沒看到丫丫往露生近前湊,也沒察覺到露生對丫丫的迴護,心裡清清靜靜的,只有興奮與喜悅。揚著他那張小花臉,他覺得露生這個新夥伴真好,比誰都好,把丫丫都蓋過去了。而露生望著他和丫丫,心中卻是百味陳雜。他一看見這對弟弟妹妹,就忍不住要想起秀齡。秀齡沒了,他們取代了秀齡。:勿分離天氣漸漸有了暖意,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時常會讓人昏昏欲睡。露生坐在龍相的大床上,百無聊賴,睡不著。龍相躺在床裡,倒是睡得很沉‐‐說老實話,露生其實也有一點怕他。雖然對他是打也打得過、罵也罵得過,可畢竟不是天生的好戰分子,他那個狗脾氣,說翻臉就翻臉,也經常鬧得露生心力交瘁。有時候他猛地吼一嗓子,丫丫會立刻打個大哆嗦,露生起初認為是丫丫膽子小,不禁嚇,後來跟龍相相處久了,他現在也有了要哆嗦的趨勢‐‐龍相發怒時常不需要理由,令他防不勝防。所以,在他眼中,睡著的龍相更可愛,沒有威脅性,是個名副其實的小睡美人。趁著小睡美人還能睡上一個多鐘頭,露生躡手躡腳地溜下床,想要出去溜達溜達。然而,在院子裡,他迎面先看到了丫丫。丫丫穿著一身半舊的花布褲褂,編了兩條垂肩的小麻花辮,站在院子裡往東廂房看。東廂房的房門大開著,一個大丫頭在黃媽的指揮下,將個大包袱捧了出來,包袱上面還搭著一條緞子面的小棉被。露生認出那是丫丫的被子,便好奇地走過去問道:&ldo;丫丫,你們幹什麼呢?&rdo;丫丫扭過臉看他,同時下意識地抬手要把手指頭往嘴裡伸。可是忽然想起大哥哥是不許她吮手指頭的,她立刻讓手半路拐彎,捻住了自己的辮子梢,&ldo;我要搬到那邊兒去住了。&rdo;露生很疑惑地盯著丫丫,不知道她口中的&ldo;那邊兒&rdo;到底是哪邊兒,&ldo;為什麼?你不在這院子裡住了?&rdo;丫丫小聲答道:&ldo;嬸嬸要給我裹腳,怕我哭,讓我裹好了再搬回來。&rdo;露生一愣,&ldo;裹腳?&rdo;他伸手一指房裡走動著的黃媽,&ldo;是要把腳裹成那樣嗎?&rdo;丫丫一點頭,&ldo;是,我八歲了,再不裹腳,腳就大了。&rdo;露生沒言語,只是緊盯著黃媽的褲腳看。黃媽穿著古色古香的闊腿大褲子,褲腳下面偶爾有尖尖的小腳一閃。論尺寸,是真正的三寸金蓮,被青緞子小鞋緊繃繃地箍了個端正嚴密。看夠了黃媽,他回過頭,正好又和陳媽打了照面。自作主張地走過去一掀陳媽的褲腳,他第一次留意到陳媽也是一對小腳。陳媽吃了一驚,又羞又氣又笑,彎腰去打露生的手。而未等她呵斥出聲,露生已經推著她進了西廂房。關了房門站住了,露生急急地說道:&ldo;黃媽要給丫丫裹腳了。&rdo;陳媽驚訝地笑了,&ldo;裹她的腳,你個大小子怕什麼?&rdo;露生心裡亂紛紛的,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竟是對著陳媽沉默了片刻。陳媽手裡還有活計,推了門想往外走,而在她要走未走之際,露生衝上去又把她攔了回來,&ldo;陳媽,那腳……是怎麼裹的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