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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也沒再要酒,這讓露生簡直有點感動。這放到先前是不能夠的,露生想這小子真是長大了。舞池內的鼓聲忽然激烈起來,五彩燈光也開始急遽地閃爍,正是跳大腿舞的白俄舞女們要聯袂登場了。露生挪到了龍相身邊坐,那裡視野開闊,難得來一趟,他也想好好地看一場舞蹈。奔三十歲的人了,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愛是愛過的,然而又總是別有心腸,不得不點到為止。也動過壞心思,在跑回北方救他們的時候‐‐想著龍相瘋了,再不能仗勢欺人了,正好把丫丫讓給他。橫豎跑到了上海,再沒熟悉的耳目盯著他們,他硬說自己和丫丫是兩口子,誰又找得出破綻來?白花花的大腿大開大合,晃花了周圍紳士們的眼睛;白花花的胸脯大抖大顫,更是動人的風景。開始有人隨著節奏拍巴掌了,露生紅了臉,同時分心看著龍相,怕他受了這狂歡氣氛的感染,也跟著撒一場歡。然而龍相很讓他放心。從某種意義來講,龍相似乎比他更不近女色。舞池裡的空氣都震顫了,露生斜著眼睛,卻見龍相仰起頭張了嘴,正在控那啤酒杯裡的最後幾滴殘餘。這副饞相讓露生放了心,安安生生地把目光轉向前方,再次一頭扎進肉浪裡去了。下一秒,他忽然愣了一下。在翻飛旋轉的花綢子舞裙之後,他感覺自己看到了艾琳。艾琳和那些舞裙並無關係,她是遠遠地站在陰暗處的觀眾群裡。舞池裡亮的地方是這樣的亮,襯托得舞池外暗的地方是那樣的暗。站在那樣的暗處還能引人注目,也就只有艾琳能夠做到。她瘦了,越發顯得輪廓清晰、眉眼濃重。腦袋昂得高,西洋式的髮髻堆得更高。她端著瓷器一樣光滑的白肩膀,很安然地驕矜著。音樂忽然起了個高調,舞女們的旋轉越發激烈,她和其餘人等一起撫掌大笑,笑容熱烈,唇紅齒白。露生怔怔地望著她,沒瞧出她的路數來。看樣子,她現在應該過得不錯,但是為什麼會不錯?難道她的家庭重新接納她了?還是她遇到了一個願意供養她的男子?一隻手沒輕沒重地打了他一下,嚇得他猛一哆嗦。變臉失色地扭過頭,他對龍相瞪起眼睛,&ldo;打我幹什麼?&rdo;龍相向他一晃手裡的大玻璃杯,&ldo;再來一杯吧!&rdo;氣流順著露生的鼻子往外走,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了,露生忽然感到了疲憊,&ldo;進來時是怎麼說的?&rdo;龍相猶豫了一下,緊接著也瞪起眼睛,&ldo;白露生,老子想多喝杯啤酒都不行了?我喝啤酒又沒花了你的家產,用得著你管?你還是老子花錢養著的呢!&rdo;露生不和他一般見識,伸手要去奪他的杯子。龍相揚手一躲,偏不給他。露生看他動作極大,立時急了,低聲咬牙道:&ldo;還鬧!我好像看見艾琳了!&rdo;此言一出,龍相果然老實了些許,&ldo;誰?滿五小姐?&rdo;露生一點頭。龍相把玻璃杯放到了桌子上,小聲問道:&ldo;那你打算怎麼辦?跟她和好,還是咱倆趕緊跑?&rdo;露生六神無主地抬眼又往前看。其實是沒臉去見艾琳的,可又怕她孤立無援,會為了華服美食而墮落。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龍相的手,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把龍相的手慢慢摁在了椅子扶手上,他心裡還沒想出個眉目來,但是已經身不由己地欠了身。不能就這麼腳底抹油地溜了,他想,自己今晚一旦走了,將來未必再有機會見到艾琳。而一個人是往好裡走還是往壞裡走,興許一晚上就定下來了。可他剛站直了身,艾琳身邊忽然多了個男人。那男人是西裝革履的打扮,頭髮卻剃得極短,像個講武堂裡的大學生。人是平頭正臉的長相,在閃閃爍爍的燈光中,面貌有些陰晴不定‐‐艾琳偶爾側過臉對他說話,他便立刻活泛地笑一笑;艾琳不說話,他便面無表情地一直站著。看他那個架勢,不該是保鏢一流的人物,可若說他也是一位花花公子,看氣質卻也很不像。露生遠遠地望著那個人,起初對他是完全地不認識,然而漸漸地又感覺有些眼熟。正當此時,艾琳眼波一轉,正掃過了他的面孔。雙方驟然相視,這回一起怔住了。艾琳睜大眼睛看著露生,而露生的腦子裡則是轟然一聲,炸了個天清月明。想起那人是誰了!陳有慶!陳媽的兒子‐‐不,不對,和陳媽沒什麼關係,是老陳在外頭弄回家的私生兒子,陳有慶!老陳死了,他在扶靈回家時半路跑了,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