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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喜帶著小武進了門,見滿桌的肥雞大鴨子已經擺好,陳文德也坐到了首席,便自己走過去擰了一把毛巾擦擦手臉,同時聽得陳文德發了話,&ldo;小武別走,留下一起吃。&rdo;此言一出,茉喜和小武都是一愣。而陳文德抄起筷子,在夾菜之前又補了一句,&ldo;茉喜,別擦了,你也趕緊過來,我有正經話要對你們說!&rdo;陳文德一貫是不正經,如今忽然正經了一次,搞得茉喜很緊張。她挨著陳文德坐下了,對面是小武‐‐小武在落座之前猶豫了一下,然後沒等陳文德再催促,他很明顯地把牙一咬,然後也坐下了。陳文德往嘴裡送了一塊雞肉,邊嚼邊說:&ldo;這頓飯吃完,小武出趟遠門,去太原,給我拿點兒東西回來。&rdo;小武一怔,隨即輕聲反問道:&ldo;太原?&rdo;陳文德順手給他夾了一筷子炒肉,又看著他的眼睛問道:&ldo;不會走丟了吧?&rdo;小武茫然地搖了頭,&ldo;不能,我會找路。&rdo;陳文德轉向前方,這回不看小武,也不看茉喜,只對著面前盤子裡的雞腿說話:&ldo;這些天,我也想了想將來的出路。我十七歲投軍,是靠著帶兵發達起來的,最興盛的時候,袁世凱封過我做將軍,雖說我這將軍就是個名字,不值錢,但畢竟是聽著挺威風,比沒有強。勝仗,我打過不少,敗仗更多,最慘的一次是那年在河南,差點讓人揍成了光桿司令,小武還記得吧?愁得我在河南哭了一場,把你給嚇壞了,你那時候還是小孩兒呢。&rdo;小武淡淡地笑了一下,彷彿是有點羞澀,&ldo;記得。&rdo;陳文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ldo;那一次,我挺過來了,不是我有本事,是我有運氣,我命大,硬是從河南逃回了河北。算一算,八年過去了,這回啊,我估摸著,我可能是沒那個好命了。&rdo;說到這裡,他抬手一指茉喜,&ldo;本來我都打算好了,大不了我撤進山裡跟他們窮耗,我不出去,他們也抓不著我,耗一天算一天,耗到死算完。可我沒想到她能跟著我‐‐我可能真是老了,想要個女人、想要個家了。再讓我像毛頭小子似的重打江山,我……&rdo;他沉吟了一下,自己搖了搖頭,&ldo;我打不動了。&rdo;扭頭又望向了小武,他把聲音壓低了些許,&ldo;我在太原一家錢莊裡存了一筆款子,我是什麼人,錢莊老闆清楚得很,諒他沒膽子趁火打劫扣我的錢。你給我跑一趟,把那筆款子取回來,加上我手頭現有的,也能湊個幾十萬。有了這幾十萬,咱們三個找機會偷著一跑,不怕沒地方過好日子。&rdo;說完這話,他扭頭對著茉喜笑了笑,&ldo;天津、上海,都有租界。我往租界裡一鑽,不信誰還敢跑到洋人的地盤上追殺我。到時候你安心在家裡當闊太太‐‐&rdo;他抬手一拍小武的肩膀,&ldo;我再給小武說個漂亮媳婦。咱們兩家算一家,等你給我生兒育女了,小武就算他們的大哥!怎麼樣?&rdo;茉喜露齒一笑,感覺陳文德這話說得有點不自然,籠絡小武籠絡得過了火,為了把這話鋒扳回來,她故意地一噘嘴,&ldo;就你這樣的,自己的老婆都是硬搶回來的,你還惦記著給小武做媒啊?你可歇著吧,要做也是我做!&rdo;然後她對著小武頗不客氣地笑道:&ldo;你快吃,吃完就走,拿了錢趕緊回來!咱們有了錢,就能到大地方開眼界見世面了!到時候我做一身露後背的洋裙子,你也弄一身西裝皮鞋,咱倆收拾漂亮了,一起看電影逛跳舞廳去!&rdo;話到這裡,她對著陳文德又一撇嘴,&ldo;不帶你個老梆子!除非你把你那一腦袋灰毛染成黑的!&rdo;陳文德嘿嘿發笑,一邊笑一邊抬手摸了摸腦袋;小武也笑了,笑得有些茫然,但茫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穩定,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去和茉喜一起看電影逛跳舞廳,那感覺一定相當美妙,如夢一樣。一頓飯吃完,陳文德拿了個信封交給小武,信封裡面裝的是他手寫的條子。小武揣好信封,然後拿出他扮鬼的絕技,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而他剛剛消失了一天,大山之中便又響起了隆隆炮聲。在越來越激烈的炮火聲中,陳文德清點了自己的隊伍,發現自己除了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媳婦之外,只剩了兩三千士兵。軍官中有一半是他的死忠部下,另一半隨時有可能投敵。春節過了,青黃不接的時節馬上到來,然而軍餉軍糧還完全沒有著落,子彈和炮彈也是完全匱乏。如果外界的圍攻再這樣持續下去的話,士兵們唯一的活路就是吃人。陳文德對於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