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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的主人也是西裝革履的紳士打扮,微垂了狹長的單眼皮,他是武治平。武治平面無表情,只在嘴角微微含了一點笑。笑是冷笑,笑的是自己,因為知道茉喜野心勃勃、不是善類,但自己依然鞍前馬後地要為她效勞,做她一生一世的奴才。他也想離開她,可是無論如何離不開。也許,只是為了她長得美。在茉喜扶著他下汽車的一瞬間,他用耳語一般的聲音說了話:&ldo;我剛和紡織廠的王經理談過了,他一定要再見你一面,託你到黃老闆那裡為他說句話。&rdo;茉喜探身下車,然後在眾人環繞之中站直了身體,似笑非笑地瞟了小武一眼,她毫不掩飾地笑道:&ldo;當初我要在老王的廠裡入一股子,老王推三阻四地不肯,如今他求人情求到了我這裡,我也要刁難他一下。&rdo;然後不等小武回答,她徑自轉向了她的仰慕者們,一陣香風夾裹著歡聲笑語,她且行且笑,話裡隔三岔五地夾著英文詞,非常洋派,非常摩登,讓她的仰慕者們絕猜不出她其實大字不識幾個。而他們偶爾收到的她灑了香水、夾著花瓣的華麗書信,也其實是出於小武的手‐‐早上或者晚上,小武趴在茉喜的大床上,衣衫不整地執筆聽她口授;而茉喜躺在他的身邊,經常也是衣衫不整。她不是小武的女人,是小武成了她的男人。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影子,從早到晚、不分日夜地跟隨著她,是真正的如影隨形,比真正的夫妻更親密。進入飯店大門之後,西崽上前服侍茉喜脫下了外面的黑大氅。大氅一除,顯露出了茉喜裡面這一身杏黃色的旗袍。旗袍做得太合身了,將她胸前腰後大起大伏的曲線暴露了個淋漓盡致,但她並不害羞,在這個新時代,在這個大上海,她知道自己是美的。腳踏著一雙銀色高跟皮鞋,她搖曳生姿地走向大跳舞廳,賓客們在她面前分列開來,因為她是鼎鼎大名的唐小姐,比電影明星更招人看,比交際花更出風頭。堅硬鞋跟叩擊地板,她走得一步一響,小武緊跟在她的後方‐‐本是緊跟著的,然而跟著跟著就跟散了,茉喜頭上的小蝴蝶在他眼前一閃,便淹沒在了衣香鬢影的海洋中。這乃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小武忙而不亂。而趕在舞會結束之前,在樓上的一片大露臺上,他終於看到了茉喜。茉喜鬆鬆地披了斗篷,意態慵懶地倚著欄杆向遠望。聞聲向後望過去,她見來者乃是小武,便漫不經心地轉回了前方。小武走到了她的近前,低聲問道:&ldo;不冷嗎?&rdo;茉喜一搖頭,懶洋洋地回答:&ldo;剛才連著跳了幾個piece,累得我出了一身汗。&rdo;最近她很喜歡這麼懶洋洋地說話,懶洋洋中顯出聲音的軟糯甜蜜,雖然不是她的真面目,但是偽聲音也有偽聲音的動人。小武沉默了片刻,隨即問道:&ldo;王經理你真不管了?他願意讓你開個價,你要多少他拿多少,只要你替他在黃老闆那裡說句好話,讓他能把工廠繼續辦下去。&rdo;茉喜不假思索地答道:&ldo;不要管他,再吊他幾天,這一次,我要讓他乖乖地自己把錢送到我面前來,求著我收。&rdo;小武忽然笑了一下,輕聲說道:&ldo;鬥氣的話。&rdo;然後他頓了頓,又道:&ldo;別和姓黃的走太近,那種大流氓,你招惹不起。&rdo;茉喜點了點頭,&ldo;知道,我加著小心呢。&rdo;說完這話,她繼續舉目遠眺,身體保持著慵懶的姿態,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光。這燈紅酒綠的大上海,是鳳瑤沒有見識過的,是陳文德沒有享受過的,她來見識了,也來享受了,可是這還不夠,她所求更多!過去的一切都不算了,也不要了。她漸漸地不再怕死,因為每死一次,都要重生!一陣夜風席捲而來,夾著零零星星、若有若無的雪花。茉喜忽然扭頭望向了身邊的小武,看小武穿一身筆挺的暗色西裝,面色蒼白,身材修長,倒也是個體面潔淨的好模樣。她看小武,小武也看她,看她在突如其來的風雪之中對著自己微微一笑,身後的大氅被寒風高高吹起,是黑色滔天的濤。‐‐全文完後記我曾經寫過好些男性故事,即便是要風花雪月男歡女愛地言一言情,也都是以男性人物為主角,所以這次是我第一次真正徹底地寫女人。當然,不是水做的小女人,我不喜歡那種身心俱柔、忍辱含淚的女性角色,要柔的話,身柔一柔就好了,身也柔心也柔,豈不是沒了自己的形狀?古話說&ldo;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rdo;,&ldo;修身&rdo;是基礎,一個人,無論男女,自己都沒有活得有形有狀、清楚利落,那麼不要說治國平天下了,連齊家都辦不到,自己的生活都要搞得一團糟。這樣一腦子漿糊的糊塗傢伙,我很不欣賞,更